<small>落进帐篷照亮阿妹的心</small>
措姆的嗓子一如这宽阔的大草原。配合了这片天地的风、这片天地的云,美得不沾一丝尘埃。
想起他当兵三年后第一次探亲的情景,措姆不禁心驰神摇。自己也是骑着马去接他,看着他从山路上走来,心裏像闯进了一群小野驴,这群野驴还不停地蹦跶。
看到马背上的姑娘,他瞬间冲了过来。她也跳下马背,直扑进他的怀里,在他吻上她的唇时,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画面,让她想想就心跳耳热。他抱起她放在马背上,两人在草原上平治着。风在身旁呼呼地吹,雪山不停地向后移去,两颗年轻的心却火热滚烫,她不时转身与他拥吻在一起。
在那片山凹里,他抱着她滚落在厚厚的青草上,压在她身上,那么深情那么专注地看着她,粗糙的手轻轻抚过措姆的脸庞。措姆柔情万千地注视着男人,抚着他硬硬的短发。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中度过,他高了壮了也更黑了,离开时是个少年,回来时已经成了蓝天上翱翔的雄鹰。
雪山就在他身后,婉约的山峰把心爱的男人映衬得更加粗犷豪迈。
措姆娇笑着,当再一次翻滚时,她脱掉了厚重的袍子,笑着,慢慢卧在洁白的皮袄上,长长的黑发如丝如缎散落在四周,如一道华丽的盛宴,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心爱的男人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覆盖了她,两颗心缠绵在了一起。那个下午,在雪山脚下,辽阔的荒原上,他们第一次用青春的热血谱写出了爱的乐章。
从此,这乐章就留在他们心上,用思念的笔增添着精美的细节。天天等、月月盼,只为有一天能让爱的乐章持续下去,与日月一样长久。
措姆沉浸在心醉中,蓦然见前面蹿出一头额头上有个白圈的棕熊,身旁还带着两只熊仔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熊把马儿吓坏了,一声长嘶前蹄立了起来,措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掀下了马背,马儿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措姆在滚下地的那一瞬间就拔出了刀,脑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头幼熊中枪倒地的情景。还没容她站起,母熊已经咆哮着扑了过来。措姆向旁边滚了一下,回手一刀扎在熊的前肢上。吃痛的熊鼻腔里发出短而重的呼哧声,向措姆一跃而来。措姆惊魂未定,本能地再向旁边一滚,熊只按住了她的丝质长裙。措拇回身一刀就把长裙割断,爬起来不要命地狂奔,她仿佛看到一头小熊脖子处的血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着,清澈明亮而略显幼稚的眼睛终于慢慢合上……
母熊怒吼着,撒开四蹄追了上来。
一个女人怎么跑得过一头狂怒的熊?措姆还没跑出十米就被熊从后面扑倒了。熊张着血盆大口向她肩上就是一口,骨骼的断裂声听上去是那么恐怖,鲜血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措姆一阵眩晕,持刀的手无力地向后挥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扎到。母熊挥起一掌,砸到措姆的腰上。骨头“咔嚓”地响着,身体就像被折断的干草,无力地飘落在焦黄的大地上。
在身体触地的那一瞬间,措姆呐喊了一声“啊……”,再次挥刀刺了出去,扎在了熊的肩胛骨上。熊再次挥掌拍了下来,坚利的爪子划破了措姆薄薄的丝裙,熊掌同时踏在了她娇嫩的肚腹上。
熊狂怒的吼叫,响彻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上,响彻在措姆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里……
“公扎……”她仰天狂叫,绝望的呼喊声穿透云霄,在荒原上层层推远,消失在雪山重叠的远处。
草原深处,一匹马正飞驰而来,四蹄着地,草屑、沙子向后飞扬!
马上的汉子绝望地大喊着“措姆……”绝望到极致的呼喊在草原上回荡。
人还没到,一把雪亮的刀子就飞了过来,砍在了熊的前小腿上,熊放开措姆,向后跳了一步。
它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转身嚎叫一声,带着两个小仔子贴地飞快地掠去。
公扎翻身跳下马背,顾不得追熊,一把抱起措姆,见措姆的肚子已被熊掌划开,肝肠鲜血流了一地,人早已没了气息。
“措姆……”公扎狂喊着,把她渐渐冰凉的身体搂在胸前。“我回来了呀,你的男人回来了啊,措姆,你不是天天盼着我回草原的吗?我现在回来了,你醒醒啊,看我一眼啊,措姆……”公扎喊着哭着,哭着喊着,泪水就如雪崩的山,倾泻而下。
草原的天总是说变就变的,开始还只是枯黄的草尖随着风儿摆动,一会就变成了狂风席卷黄沙漫天飞舞,“呜呜”的风声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一般,冰弹子打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瘆人的白光。
天地混沌成一片。
男人仰天长嚎“措姆……”然后一把抱起女人,血洒一路,在迷蒙的天地里越走越远。
一个声音硬邦邦地响彻在天地间:“喀果,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要了我女人的命,我就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