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形势不妙,萧宣德上前一步。但还未开口就被萧公和拉住了,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直到苏愿刺杀陛下的那一刻,他便全懂了,今天这一整日的事出反常都是为了此刻。其一,从早晨那个被送到他院子的冬菱开始,既让玉瑶摆脱了昨夜的危险,又叫萧公和一早便惹上事端,而萧宣德又肯定会被牵扯进来。陛下那头给了萧宣德父子人情,这头就不可能再任之由之。是以现在他们即便是想帮苏家说几句话,也不好再开口。若开口,只会让陛下觉得他们有恃无恐,反而激怒陛下。其二,原本萧公和就被泼了脏水,说院子中有贼人,此刻遇到苏家行刺,若是在萧衍心中对他们父子生了“造反”“刺杀”的怀疑,就会如一颗种子,深深扎根,不可挽回。虽然萧公和还没有查清楚为何萧衍对自己父亲纵容,可即便在纵容,天子面对造反威胁时,也定是无情的。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家被构陷,无动于衷。那个苏愿,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真正刺杀任何人,他的目的是引出苏家人,用自己的一条命,拉整个苏家陪葬。也不亏了。“是啊,也不亏了。”殷钧在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喃喃地跟身边的亲信说了句,亲信听的一头雾水,可他却是明白的。他心中忽然有一股别样的情绪,他看见了苏愿临死前对玉瑶的眼光,这让他觉得恶心。明明是那么不堪的一个女人,又为何值得这人拼死留恋。可其实他自己心中最不愿承认的,是他恶心的根本不是苏愿,他恶心的,是他自己那若有若无的心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下棋的时候,他便对那个从曾经羞辱她的女子多看了几眼,渐渐地,他竟会在独自的时候期待着跟她的见面。他不由地将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娇小的烟青色背影上,她看起来伤心极了,殷钧不由地脚步往前了下,但他很快顿住了,他竟生了想去安慰她的冲动。安慰她不要为面首的死而伤心?殷钧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感到耻辱,他顿时止住了脚步。正在他被自己的思绪困扰的时候,他眉头微微蹙起,那个白衣男子,正在不动声色跟玉瑶说话的男子又是谁?他不想去在意,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玉瑶在苏愿合眼后便给了文年一个质问的眼神,文年知道她在怪他瞒着她苏愿要死的事。文年本不愿在这里开口,可他舍不得她多难过一会。在萧衍和苏元盛的质问和求饶声中,他悄悄地靠近了玉瑶一些,玉瑶感受到身后淡淡的安心的香味在靠近。耳边传来极轻的声音:“他心愿已了,死了是解脱,你要为他高兴。”玉瑶没有回头,片刻后,她才疲惫地点了点头。她不是接受不了,她只是觉得苏愿为着别人活了这么久,原本属于他自己的日子才刚开始,却戛然而止,他亲自折断了所有的希望。既如此,那便帮苏愿最后一把吧。她也上前几步,跪下道:“父皇,苏愿原为儿臣府中入幕之宾,却被儿臣发现受制于苏府,为苏府办事,陷害公主府,父皇可随时查证。是以今日此时,儿臣相信绝非苏愿一人之意,苏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