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蛊遁出黑幕十余丈后,引动蛊术,眨眼间寒霜漫延开来,大片白雾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
只见两具四品药人在前堵截,一具四品药人在后追杀。
此人蛊术擅长乱人神智,但他们有了防备,不再是被偷袭的一方。
又是藏身在旁,以蛊术和药人接近,对方的手段难以对他们奏效。
罡气汹涌,一拳便覆盖前方二三十丈,没几息的工夫,一只只异蛊子虫被碾为粉碎,上万介蛊也死了近一半。
如朱明夜所说,一个蛊术难以得逞的三世身蛊师,被四品药人逼近,绝对是死路一条才是。
然而此时此刻,柳风沉着脸,以禅眼看向了消瘦青年的心脏。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颗心脏涨大,渐渐变得不像是人族心脏。
下一眼,改换成通眼看去,一股不属于此人的炁爆发开来,是道修真炁,超出四境,直逼五境。
这股真炁从蛰伏中复苏,顿有妖气散出。
此人体内竟有一位失了肉身的妖修寄生,能蛰伏于他人体内,变得跟死物一样。
不知为何,这妖修没有夺了此人肉身。
“快收起药人,我们退走。”柳风口中低喝,当先控制自己的药人后退。
朱明夜满脸亢奋,正是满心想着弄死对方的时候,闻言一怔,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崩塌的通道内,计常思双目暴突,五脏六腑似要被挤碎,体内生机源源不断地汇向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
“饶了我,是晚辈无能。”
痛吼声中,一片以金行术法结成的金色光幕拉开,横扫一圈。
乱石、岩壁、符箓、衍瞳子蛊,四品药人,凡是金光扫中之物,统统被撕成碎片。
挡在前面的两具四品药人,肉身跟豆腐渣一样,血肉散落一地。
唯独柳风的药人先行倒退,避开了金光。
不等柳风收回药人逃走,残余蛊虫缩回消瘦青年体内,其身形一闪而逝,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这边,柳风注视向半空中缓缓消散的真炁和妖气。
“是顾忌蜕仙宗的老鬼察觉到,还是虚弱到只有一击之力?出去后要不要将此事报给本宗长老……”
柳风内心暗叹一声,能在嫡系试炼中脱颖而出的,还真不是简单就能对付的。被蜕仙宗长老主动送出令牌之人,实力强过了寻常同境许多。
他柳风有机缘在身,且不管好坏,裴良等人也有机缘。
佛眼通之中,尤其是通眼,不该是三境四境能有的,甚至是五境往后也难拥有。
此种超出同境太多的眼力,力压同境不在话下,但即便如此,还是难以彻底断去这类机缘在身之人的活路。
一个不留神,他还可能中招。
若非宿眼通没有预见死劫,这般惊险情况,他都怀疑自己要没命了。
朱明夜看着前方漆黑的通道,一双竖瞳收缩,心有余悸。
仅仅是一闪而过的金行术法,就将他的两具四品药人废了,此种手段像是出自五境。
“柳兄弟,可能是没死断气的五境妖修,我们……日后还是别招惹此人为妙!”朱明夜干咽了口唾沫,蟾蜍脸惨白。
真是五境妖修,喊上他家里的几头老蟾蜍也不顶用。
柳风摇摇头,没有多言,一把抓起乔贝,将其送进了苍陀庙空间。
三个时辰的时限将至,所需三面令牌,他还差一面,既然没能除掉那暗算他之人,接下来得一心寻找令牌。
……
落镜山,蜕仙宗外宗山谷之下。
一头色泽灰黑的蛮蛊沉眠,虫躯与土石几近混为一体,如山石一般没有半点生灵气息散出。
蛮蛊内空间自成一方小天地,纵横约莫四五里,仿佛照搬外宗,又是一副山谷景象。
四五里地说大不小,但也不小,容纳几百名蛊师在此修行养蛊,当然是绰绰有余。
这里是蜕仙宗精锐所在,谷内身影不多,除了身穿蓝袍的内宗弟子外,还有少许紫袍弟子出没。
相较四下活动的内宗弟子,身穿紫袍的弟子大多在各自洞府内闭关。
原因无他,紫袍弟子是蜕仙宗嫡系弟子,无一例外的三世身,得花费大量时日养蛊。
异蛊需蜕皮,蛊群需扩大规模,蛮蛊也需养好,以备冲击四世身。
此时,东面山谷的主峰前。
一袭云纹法袍的徐长老快步而来,沿着走道,进入某处洞府。
幽暗中药香阵阵,洞中摆满一列列药柜,上百药柜中间开凿有四个药池。
其中三个药池内各有一老者昏睡,另有一白发童子在药柜间走动,正配制着药。
“见过四位师兄。”徐长老恭恭敬敬一礼。
同为长老身份,他只是排名靠后的长老,与这四位差了一个境界,不得不放低姿态。
白发童子转过身子,客气道:“有劳徐长老主持此次新弟子试炼。”
来此山洞的徐长老全名徐景,外头那具四品药人是由他在操控,负责主持此次入宗试炼。
临近洞口的药池内,面生蛇鳞的三长老睁开双眼,神情冷淡,没有大长老那般好说话。
“说吧,有几具材料?”
“安置在地窟内的黑太岁都已被碰过,撇去二世身不算,只有四名三世身。”徐景直言道。
三长老皱了皱眉,寒声道:“不会是你等提前泄露了消息吧?”
他心知肚明,宗内有长老在外结交了不少人,嘴巴不牢的,说不定就把事情传出去了。
“此事我是万万不敢做的,其余长老如何,师弟我也管不住。”徐景赶紧摆手,撇清自己的干系。
一声轻哼,三长老自药池内长身而起,药泥自行脱落,点滴不沾。
“将嫡系试炼的第二关换了,叫他们自秘境中取出一件入品灵物,品阶高低不论。”
“我亲自走一趟,顺带养养分身,此次三具分身材料,我一人拿下如何?”
另外两个药池内,两位昏睡的老者毫无动静。
“上头三个老鬼还在睡觉,这里也没人与伱抢,你乐意犯险过去一趟正好。”药柜前,白发童子嘟哝着。
说完,他面带雀跃之色,端着药罐来到一个大缸跟前,将罐内配好的药倒了进去,拿起药杵使劲捣动。
缸底赫然有一具发黑的躯体,眼看着还没断气,就是吊着一口气逃回来的孟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