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兵勇却是越来越多,什么安义勇、壮武勇、忠义勇都冒了出来,他们都是从衢州府赶来的壮勇,而且每支都号称有上千壮勇,要求石景芬这个金华知府自他们入金华府之时就接济钱粮,而且个个都说得非常严重,说是已经拖欠军饷数个月,如果不给钱粮接济的话,马上就要发生哗变。
这是支援金华府的勇营,还是一群蝗虫啊!可是这些勇营的后面,都是省里甚至部里的大人物,自己一个都招惹不起,更不要说人家手里好歹有几百名壮勇,如果真不给粮饷,发生问题了,最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个金华知府。
可问题是,石景芬根本不知道这些勇营手上到底有多少兵力,他们根本不给石景芬点验,而且石景芬也不敢点验他们,要知道,这些勇营的头目,背后都有省里的背景。
结果就是这几天以来,金华府要应付着这群蝗虫都已经力有不支了,更不要说是对付那些红贼了!
红贼也似乎知道来了援军,结果他们就看着石景芬的好戏,坐守不出了。
这样一来,石景芬更头痛了,每天都要支出粮饷,很多头目甚至带队来金华府闹饷,让金华府根本没办法办事!
在天下任何一个省份,都不会比浙江省还要混乱了。
更要命的是,这些勇营绝对是属蝗虫的,他们驻下来才几天功夫,下面已经到处有士绅前来告状,不是抢了银钱,就是纵兵殴打绅民,甚至还有抢劫民女的,这些勇营能不能成事,石景芬不知道,但绝对是败事有余。
至于战斗力最强的张玉良军,那就更夸张了,一直按兵不动,与红贼静坐不战,结果就是红贼越发嚣张,根本不把官军放在眼里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找到了那位心目中的名将武红船商议:“武参戎,这样下来不是一个办法,您有什么妙策没有?”
什么妙策?武红船还真找不到什么妙策,现在金华府来了许多援兵,但是除了张玉良部之外,大多是临阵仓促成军的勇营,现在光是勇号就有十几个名目,这些部队未必完全没有战斗力,但是武红船绝不相信他们能在野战中与红贼打成平手。
不过有这么多人,好歹能守一守吧!武红船只有这个想法,他当即建议:“石府台,不可出城与红贼野战啊,你也看过我们手下这些勇营了,一个比一个……”
他想了想,终于找出一个名词来形容这些勇营:“饭桶,真让他们出去与红贼野战,您觉得有多少胜算!”
石景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是被逼得没办法了:“问题是,不出城与红贼野战,这些饭桶首先把我给吃死了,才几天功夫,我们金华府的仓库都要见底了!”
“那想办法在地方弄一点吧!”武红船无计可施:“怎么也要先支付过去!”
说到这个,石景芬就无言以对。
大清朝在金华府经营了这么多年,基础是很稳固,人心大致是向着大清朝的,但是这些蝗虫般的勇营一过境,金华府的民心就变了,红贼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了,许多地方宁要贼过境也不要兵勇来驻扎,甚至编了不少词来攻击兵勇。
现在甚至有些士绅不堪兵勇的蹂躏,已经暗中与红贼勾结了,红贼在金华府作了那么争取民心的工作,最后还不如这群饭桶现身说法。
“都是一群饭桶了,地方上如果能支付得了支差支粮,我这个知府又何必这么苦了!”石景芬终于说了一句实话:“兵勇再这么驻扎下去,我都怀疑会引发民变了!”
“那省里就没给点饷银?怎么说我们金华府也是军兴之地,几十万两给不了,几万两总能给了吧!”
浙江省怎么也是天下最最富庶的地方,特别是杭嘉湖平源更是富甲天下,又有宁波商帮,在武红船的心底,几万两银子总能弄得到吧!
只是石景芬又诉苦水了:“还是省里的官员们平时刮得太多,现在真要用钱了,筹不出款子,原来想要宁波冯家筹七十万两银子出来,结果刚好冯家出了丧事,冯家拖拖拉拉,说是秋后才能替筹饷,现在筹饷的话,只能结了宁波码头的一切生意,码头几百几千商号都一齐呼应,说是银根吃紧,现在捐输,只能罢市了!”
更重要的是,太平军这次入浙,虽然无功而返,但是这群蝗虫在金华是一群饭桶,在衢州府也同样是一群喂不饱的饭桶,结果加上在温台的用兵,省里已经荡然一空,无力支援金华府了:“武参戎,你好歹想个主意啊!”
再想不出主意来,石景芬只能把部队拉出去与红贼一战,即使输了也是早死早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