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长佑的直白,沈葆桢只能苦着脸说道:“子默,你的难处我知道,但是我与涤生相交多年,你不给我一个面子,也要给涤生一个面子吧!”
他继续说道:“至于援兵,我在想办法调度,现在与王部堂商讨借将之事,想必不日就有结果了!”
刘长佑却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幼丹,我为你去与抚州共存亡没问题,但是这五千湘人不行啊!如果福建不再派援兵到赣,那恐怕一切都完了,你现在与福建王部堂借的是哪一员大将?”
“暂时商定饶廷选,别人王部堂也不肯借。”
饶廷选是虹军的手下败将,事实虹军打败他不止一次,但是福建现在也很困难,虹军入闽以后已经占去十余县,因此刘长佑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是说道:“饶廷选弱了些,但总有没有援兵强,但是得加紧了!”
沈葆桢点点头,他说道:“虽然借将还在筹措,但是协饷已经有眉目,只要子默在抚三个月,可得军饷三十万!”
“三十万?”刘长佑对这个数字非常满意:“真有三十万?”
旁边的刘坤一也关切这个问题:“只要有三十万军饷,一切都没问题,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都没问题!”
湘军始终是苦哈哈,军饷不足,曾国藩一辈子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明明知道上海每个月可以筹饷五十万,但还是把李鸿章派到上海,结果扶植出自己最大的对手。
而三十万两对于刘长佑、刘坤一兄弟来说,也是一个大数字,因此沈葆桢向他们保证:“只要贵军能在抚州三个月,保证有三十万两军饷。”
“那就好,那就好!”刘长佑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只要有饷,一切皆有办法!”
只是沈葆桢回头对林夫人也是这般说法:“只要有饷,一切皆有办法,只是抚州即无饷,又无援兵,不知道如何办……”
“老爷不是说福建王部堂愿意助饷三十万?”林夫人是林则徐的女儿,一向是沈葆桢的贤内助,她问道:“何况我也写信向饶廷选哭诉,总能接济了吧?”
一说到这军机要务,沈葆桢的脸就苦了起来了:“难办啊,难办啊!福建现在这个局面,你比我更清楚,红贼都占去十几个月,王部堂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力支援抚州了……”
在历史上,饶廷选确确实实率兵驰援广信、抚州,而且获得大胜,但也是侥幸获胜而已,而在这个时候,虽然入闽的虹军只是偏师而已,但是福建哪有余力顾及江西安危。
在这种情况下,沈葆桢只能总结了一句:“如果这个局面,只能把刘长佑拖住,如果他一走,抚州立时沦陷,哎……”
一想到虹军最近已经占据苏常,还大破了僧王与胜保的大军,势不可挡,沈葆桢只能总结了一句:“自此抚州多事也!”
林夫人则是问了一句:“幼丹,你没考虑过石景芬的办法?”
沈葆桢不由沉吟不语,许久才说了一句:“石景芬啊……”
……
“今年是上海向西方人开放以来最好的一个年头!”
德蒙斯坐在沙发上对着一群西方人士款款而谈,他现在的派头表现得象一位真正的欧洲贵族,而且还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名门。
他现在谈的问题正是整个上海西人群体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今年是最好的年头,很简单,华人买布最多,而西人买丝茶最多!”
对于十九世纪的东西方贸易来说,商品品种与总量相对有限,因此经济危机的最好表现就是“华人不买布,西人不买丝”,双方购买力疲软。
而今年不同,无论是英国棉布的输出量,还是丝绸与茶叶的出口量,都达到历史顶点,这很大程度依赖着虹军占据了宁波港的因素,虽然受到的战争影响,但是较上一年度增长了二十个百分点。
而且好消息不仅仅局限这一点,现在虹军需要大量的军事物资与工业品,整个上海西人的贸易总量都是爆发性的增长,因此德蒙斯继续说道:“所有这些增长都与柳畅将军的开明政府有关系,而我们西方商人应当与这样的开明政府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有些时候贸易的增长,与政府开明不开明没有关系,太平天国走下坡路的时候占领了宁波,但是由于太平军比清朝政府更需要西方工业品,因此丝茶的输出量大幅度增长,以致西方人感叹太平军攻占宁波的时间太久,那时候西方人已经对太平军形成了固定的印象,不再有任何支持太平天国的想法,如果他们提前几年在宁波实现这样的贸易增长,英国说不定会作出与历史上不一样的选择。
但是现在沙龙里的西方人都相信了德蒙斯的说词,德蒙斯继续说道:“接下去的中国,注定是柳将军的中国,你们应当知道苏州府与常州府已经是柳将军的地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