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颗玄蛇身上都有七星珠,正如贝壳里拥有珍珠一般。慕含取出七颗珍珠,向旎露这边走来,一直离旎露还有十米外,慕含轻轻地说:“旎露,刚才你头上的珠丝被打乱了。这七颗,和发夹可以刚好绑起来,镶嵌起来。”
他这句话刚说完,人猛地向前一栽。重重地摔在地上,晕迷过去。
虽然刚恢复了三昧真火的全部力量,可是又因为这次疯狂的战斗,让慕含完全脱力,是完全靠着精神支撑着。而此刻的他,看到大局已定后,心下一轻,那种支撑的精神已到了极限,所以便晕阙了过去。
看到慕含这般摔倒,旎露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起来,连忙去扶住慕含。而远处的旎宛彤也忍不住施展身法飞了过来。
旎宛彤将体内的金冥斗气注入慕含的身体,一遍遍地在慕含体内旋转着。而旎露则痴痴地看着手里的七颗蛇珠而发呆。
在那样的时刻,他还记得自己的头发被打乱了……
旎露轻轻地将发夹和七颗珠子拢起来,别在自己的头上,忽然间,感觉到一种幸福,钻入了全身,面上娇红,心荡神驰。
慕含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还没张开眼睛,却听到身边一个声音在呢喃着:“销愁……”
慕含正一怔,却是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轻轻捏住,然后手心被她轻轻划着圈子,而这声音,显然是旎宛彤的。
旎宛彤的呓语还轻轻地说:“销愁,其实这两天一直吻你的人是我……”
顿时,慕含身体僵硬住了。
旎宛彤轻声地说:“旎露告诉我,都是因为我梦游的缘故,她怕这件事传出去,所以就承认是她做的……”
这时,慕含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旎露的表情那么不自然,为什么旎露会抹口红——顿时,慕含心下苦笑。原来对于旎露,自己都是一厢情愿,而她,也许内心讨厌自己却无法表露,只能勉强接受……自己什么时候,竟自作多情到这般地步了。
慕含心下苦笑,脸上不由轻轻抽动了一下,而睫毛这般一动,却已被旎宛彤觉察了。
“你醒来了?”旎宛彤轻轻地说。
慕含强自镇定,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先是手脚轻轻颤动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皮,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
然而……他的这般做作显得极为笨拙,使得旎宛彤一眼轻易地看穿了。
但是彼此都没说破。
此刻正在二楼,旎宛彤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星星,轻轻地说:“旎露也受了伤,还在调养了,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已不敢正眼去瞧慕含。
慕含应了一声:“哦。”他看着旎宛彤的侧影,忽然间觉得她很寂寞。于是,他不由轻轻地自言自语说:“寂寞……”
听到这个词,旎宛彤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伤感,依旧看着窗外:“你这一生也有寂寞过吗?”
慕含轻轻点了点头。七年练剑,一个人在那里苦学,如何不寂寞?
“寂寞像月影一般,一直跟随着你……”旎宛彤忽然间回头,凝视着慕含:“你肯听我的心事吗?”
刚才被慕含偷听到了自己吻他的事情,忽然间,旎宛彤已看的很开了,不再在慕含面前隐瞒什么。
心事是旎宛彤隐藏在内心的保密东西,她从没和别人说过,连旎露也不知道。而在慕含身边,她觉得是那般的宁静,说出自己的心事,仿佛是一种美。
旎宛彤的声音很低很淡,甚至,杂着她随时而来的那种感触,杂乱无章,却又淋漓尽致。但是慕含却清晰地感觉到,旎宛彤的寂寞,那种深入骨子里的寂寞,无法排遣着,就这样年复一年。她和魏隆侯爵的结合,并非两情相悦,而是旎宛彤家族的逼迫。旎宛彤无能为力地接受。
慕含从她的叙述里,知道她是个内刚的女子,但是她终究没有去反抗,她宁可自己为家族牺牲。她决定以后不会让旎露被牺牲。
幸好魏隆侯爵并非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反而十分通达,在旎宛彤生下了旎露后,同意和旎宛彤分居,并提出只要旎宛彤找到了心爱的人,便可以和他离婚,他绝不干涉。
但是旎宛彤终究没去找,她把自己关在这个府邸里,只顾着去培养旎露。
从十九岁一直到三十五六,这段女孩最珍贵的时间里,她让日子轻轻地在自己手边溜走。
……
慕含听完那些梦幻的一切,忽然间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就像一个少女一般,是那么期待着别人的爱抚,是那般的柔弱,又是那般的温柔。
月光轻轻洒在她的肌肤上,冰清玉洁,有如画中仙子,像雪,等待着别人去融化一般。
慕含还清晰地感觉到,其实她内心在偷偷地喜欢自己。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突如其来,却又那么真实。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指尖在窗边轻轻碰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像触电一般,谁也没想到会这样,顿时彼此的身体都僵硬了。
两人彼此不敢看对方,可是也不敢贸然地把手缩回去。
指尖之间的温柔,曼妙而美。
一种神秘的禁忌里的快|感,让慕含感觉到那种温存和激越。那种叫“欲魔”的东西,侵入了慕含的内心。
一般孤独的孩子,内心裏大多拥有着一种恋母的情结。而那种打破世俗的禁忌,那种强烈的快|感几乎让慕含的内心颤栗到崩溃。
他的手指在发抖,可是旎宛彤的手指更加发抖。
同样,旎宛彤明白这一切是她有意造成的,她觉得自己很罪恶,很下流,可是深夜里,理智没办法控制情感,当情感像潮水一般,在深夜里激荡,根本无法抵挡。
尤其是那些缺乏控制力的人,当深夜里有了某种念头,会越来越炙热,终究在深夜里放荡。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渐渐近了,说不出的暧昧。
寂寞的夜里,总会让人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两人的手指乍然分开,彼此沉默地看着天边。慕含轻轻低头,将手垂下,却又不小心碰到了旎宛彤的左边胳膊,慕含便没有移开。
肌肤接触的那瞬间美妙,使得两颗心忽然间变得近了。
月华无语。
慕含轻轻地说:“其实我也是属于寂寞的人,你……”他这句话刚说完,却是旎宛彤已默然地流下了眼泪。
她就这般一句一句听着慕含安慰她的话——多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多久,她都一个人让寂寞掩埋自己的心事。
彼此身体都在颤抖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在迎接着什么。
终究,两只手轻轻地牵在了一起。然后听到一声长长满足的叹息,也不知是谁发出来的。
次日,慕含走出了府邸,在门口的草坪上,轻轻含笑。昨夜他和旎宛彤相拥了一夜,那种没有肉|欲的幸福,似乎还留恋在手边。
轻轻回头,却是旎露已站在身后,关切地说:“你身体都好了吗?”
回头看了看这个昨天被他保护着的少女,此刻她静静地呆在身后。天边的一抹晓白,轻轻地照在她的肩膀上,像雪一般,轻柔而曼妙。
这样一个女孩,在身边轻声呓语着,还羞红着脸,这种样子,如何不惹人怜爱。
——便在是昨天,当这个女孩被慕含保护的时候,那种神秘的激动让她明白,她其实一直期待着这样一个英雄的出现。
此刻慕含蓦然感觉到,原来这个女孩的心裏也有自己。
旎露伸出手,赫然是昨天慕含从魔兽里取得的那七颗宝珠,她已弄成了发夹,此刻轻轻放在慕含手里:“帮我戴上好吗?”
慕含忽然间恍惚了。
美丽少女的心事,瞬间是那般美满,刺入了他的心扉。
他微微一笑,走到旎露背后,手轻轻地抚摸过她的秀发。指尖的淡雅,柔顺,似乎是缱绻着的。
回到了府邸里,正是早餐时间。可是旎宛彤却不见踪影。
旎露心下奇怪她的母亲,而这时,慕含看到了楼上闪过旎宛彤的脸颊,是那般的淡漠。
旎宛彤冷冷地走下楼,甚至没有看慕含一眼,只是轻轻地到旎露身边,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娘出去一下。”
慕含看着旎宛彤那般落寞的背影,忽然间失声了——旎宛彤想必在楼上看到了他和旎露的一幕。
她终是明白了,其实旎露也是喜欢自己的吗?
因为这种禁忌,她压抑了内心,她绝对无法正面面对慕含,慕含深深感受到旎宛彤的那种寂寞,那种压抑,可是他无能为力。
难道他能在旎露面前,承认他喜欢旎宛彤吗?
对于旎露来说,对于他来说,这都无法接受。
旎露仿佛也感觉到了母亲的变化——昨天晚上受伤时,母亲是那般温柔地守护着自己。可是今天为什么……
她顿时想到了梦游的旎宛彤吻着慕含的样子,恍然间,她完全明白了——其实母亲也喜欢着慕含。
因为这种念头,她整个人几乎被惊吓起来,倒退几步,甚至不敢看慕含,轻声呢喃地想说些什么,可是始终说不出来。然后一个转身,不知所措的她便匆匆地跑开了。
慕含离开了府邸,他离开的时候,背影变得很消瘦。
而他并不知道,在远处的窗台边,旎宛彤痴痴地凝视着他的身影,她脸上是如此的寂寞和忧伤,忧伤得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恰如一阕诗词“满庭芳”所语:“流盼山花,炊烟冷月,尘云吹落仙莲。燕合锺暮,粉黛月清寒。语寄红衣起舞,清笛乱,难有相见。楼稣手,春宵一刻,只影羡成双。
怀远,霓裳舞,狂歌醉马,梅雪飞霜。别后空枕瘦,晚镜独泉。烛弱余晖旧愁,红雨倦,顾盼菊香。轻衣处,伊人多愁,梨泪满江南。”
楼兰大陆的寂寞沙场,是一片荒芜的大地。杂草丛生,甚至还有许多死尸。
这是一处一般佣兵不敢经过的地方。
寂寞沙场靠近着紫丁城,而寂寞沙场最为猖獗的团体,便是尸狼佣兵团。
而便在这时,尸狼佣兵团里的两百多个佣兵正在数着最近这段时间里刚掳掠着的那些女孩。
用手指去,一个,两个……二十七个……反覆数着,越数越激动,这次收获不错,团长要是心情好,分几个女的让大家一起玩玩,嘿嘿……
果然,尸狼佣兵团的团长独狼嘴角裂出一条笑缝来:“嘿嘿,最近这些日子不错,绑架了这么多女子。”
他的手下连忙奉承他,希望这个团长一开心,就分几个女子让他们享受一下。
独狼哈哈大笑,拿出一张清单,缓缓地数着:“很好很好,其中有九个女孩,还是贵族的掌上明珠,这回收获不多。嗯,把这九个女孩留下来,其他的你们先拿四个去玩一下。”
手下“哗啦”一声:“团长英明!”
此刻,这个野狼便开始地和副团长商量着这些女子的买卖价格。
“这前面四个加起来才五千金币,这也未免太低了吧?”野狼冷冷地说,他看着清单上的标记:“咦,还有一个是天月城的东方家族,这个倒是大买卖。东方家族倒算是一个名门望族,到时候发一张魔法帖子过去,叫他们用两万金币来赎回,不,三万金币……”
此刻,他的那些暴戾手下,此刻已恶狠狠地向四个全身裸体的少女走去。
其中一个,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小妞,叫几声给你大哥听听。”
女孩“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
顿时,这野蛮的佣兵大怒,一脚重重踢在少女身上,而后,手脚并用,将少女打得遍体鳞伤。
“何必呢,何必反抗呢!”佣兵淫笑着。
几乎在这个时候,许多女孩已被那些佣兵手脚并用地欺负了。
这是野蛮地、让人悲愤的一幕。
可是周围却是漫天黄沙,她们孤苦伶仃,没有人能来帮助她们!
人群里,那个东方家族的少女,算是唯一待遇好一些的,身上披着一个布条,将最隐私的三个地方遮住而已。
慕含离开了府邸,这一天里,他感受到了旎宛彤的冷漠,她像是要刻意冷淡自己,也在压抑她自己;而她的女儿旎露很伤心,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到自己了。
慕含受不了那种压力,终究留了一张纸条,说自行回学院了。把纸条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慕含感觉到这个家庭突如其来的那种拒绝,感受到一种无法控制的压抑,缓缓地离开了这裏。
为了排遣那种压抑,他不分方向的施展轻身法在疯狂飞行着。昨天和玄蛇的争斗耗了太多体力,可是慕含根本不去理会。他只想发泄。
无意里,便走到了这个被称呼“死亡沙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