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这个仪式,高敞已经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但事到临头他才知道,对这样的大场面,所有的准备都没用。
到了登台时,他头脑一片空白,幸好有专门的礼宾司仪,引领着他做这做那,才避免出丑尴尬。
眼见这样,高敞心中倒也想:“嗯,果然今日我还只能是坐个继承人之位。要像爹爹那样老辣掌管一族,却还差得远。”
这么想着,高敞便登上了红绢铺地的礼台,按照预定的流程,由两位家中族老,颤颤巍巍地替他披上象征高氏继承人的雪纹玄裳。
族老年事已高,动作缓慢,披衣的漫长过程,倒让高敞有时间平复心情,变得从容自然。
于是,他有暇看到,台下那位一直跟自己明争暗斗的堂弟,此刻正站立人群之中,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喷怒火。
还别说,越是看见堂弟如此,高敞就变得越是开心。
面对堂弟愤恨的眼神,高敞嘴角上翘,回以一个无声的轻蔑笑容。
见他如此,无论是高轩还是他老爹高元盛,霎时间变得脸色铁青!
无声的暗战中,所有繁文缛节也差不多完成。于是今日整个仪典最重头的一场戏终于到来!
只见当今高氏门主高元博,持着一封朱帖,准备交予高敞。
这封大红朱帖,正面绘着高氏族徽,四围洒着亮闪闪的金粉,内胆用的是素绢而不是白纸,上面写着确立高敞为高氏门长正式继承人的内容。
这时候的人,最重契约。只要这封朱帖交到高敞手中,高敞这京华高家下一任门主的地位,就算完全确立了。
到得这一刻,不仅平静的高敞激动起来,就连高元博这样的官场老手,也变得格外激动——是啊,谁奋斗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子女?就连高元博这样老谋深算之人也不例外。
今日终于确定自己的门主之位传与儿子,对他来说,意义简直不亚于自己当年被提拔为户部尚书。
“对面之人,”高元博努力平复心情,按家传的仪程对高敞问道,“汝已斋戒否?”
“已。”高敞低头,郑重回答;此时他拱手与额平齐,所谓站立时最隆重的顶礼。
“汝已沐浴否?”高元博继续问他。
“已。”高敞再次低头顶礼回答。
其实,当高家族老替高敞披衣时,整个禅寺外苑就一片安静。场中人人都屏息凝神,看这样难得一见的重要仪式。
等到了高元博登场时,整个场中更是鸦雀无声,只听得见风卷旌旗,哗哗作响。
只是,让所有人都突然感到意外的是,就到了高元博父子二人问答时,他们听到禅寺外苑的大门口,竟然好像发生了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那些德高望重的宾朋,不禁都皱起眉,心裏开始怪高家怎么能允许这样低级的纰漏发生。
他们这时候,还以为是门口有什么乞丐流民上门骚扰乞讨。
还在他们皱眉抱怨时,紧接着那大门口的人群开始争执起来,而起争吵声还越来越大。
不过这时候,彩台上的高元博父子,还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充分享受这期盼了多少年的兴奋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