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伙伴的话,亚飒只是轻轻应了声,并不看他们。
此后他便静静地、专注地看着爹娘的遗容,再也不发一言。
此时正是晌午。
苏渐出得院门,抬头看,正见那苍天上日光倾泻,白云如雪。
他和唐求,不再迟疑,各自飞身上马,一齐往村外疾驰。
上马之时,他兄弟二人没有说话,但已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彼此相同的想法。
整个下午,亚飒哪儿都没去,就坐在爹娘的尸体边,一动也不动。
虽然,之前也有哭泣,也有愤怒,但到这会儿,亚飒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那个人未至爽朗笑声先到的爹爹,就这样走了?
那个常到处喊他回家吃饭的阿娘,就这样走了?
整个下午中,亚飒有多少次,使劲掐自己的胳膊,想让自己从无法想象的噩梦中醒来。
可是每次他被锥心的痛苦惊醒,低头看到的,却还是爹娘那宛然如生、苍白如纸的脸。
多少回伤心失望,泪流满面后,亚飒最后站起时,就在这西斜的日影中,低沉地发下誓言:“爹,娘,今日我为你们,流尽此生最后的泪。以后,我不、再、哭!”
许下这誓言不久,亚飒便听到一阵急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很快,门扉一响,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亚飒,你看,我给你‘请’来了谁?”
随着这一声话语,只听“咕咚”一声,便有个人被猛地扔在了亚飒的面前。
亚飒扭头一看,地上这人,五花大绑,嘴裏被塞了一团破布,身上正穿着一身捕快的皂色衣服。
“他是……”悲痛过度,亚飒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就是罗腾,”苏渐沉声道,“你们宁谷县的捕头。”
“亚飒!”唐求叫道,“这就是你杀母仇人!我兄弟二人下午去县中找人打听,得知事情属实后,就在街巷中堵了他,将他绑到了这裏!”
“你是说,你们暗算了他?”亚飒静静地看着二人。
“当然!”唐求奇怪地看着他,“如果不这样还能这样?难不成大大咧咧去衙门叫嚷,让他乖乖跟我们回来,给你报仇?他毕竟还是官面的人。”
“哈哈哈!”亚飒猛然发出一阵狂笑,“你们、你们,最后还得用阴暗手段帮我抓仇人!”
“你苏渐不是向来秉公执法吗?”亚飒撇下唐求,转向苏渐叫道,“怎么今天你也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你是怎么做的?打闷棍?用麻袋套?你不是名动京华的屠龙英雄吗?你不是堂堂的玄武铜徽衞吗?怎么今日知法犯法?”
一向谨慎自持的少年,这时候却失了态,发狂地追问和嘲讽苏渐。
面对他这样暴风骤雨般的挖苦嘲弄,苏渐却只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亚飒,你够了!”唐求大叫道,“你伤心我们都知道!可苏大哥一心为你,还抓来仇人,你怎么还这么说他?你疯了吗?”
“我、我……我是疯了。”亚飒惨笑一声,终于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