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鸽子扑扇着翅膀,一路飞到宫廷中央偏南的一座高大紫阁中。
当它在栏杆上停下时,一位好像一直等在这儿的宫掖内廷官员,竟是神色崇敬,先跪地磕了个头,才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鸽脚上的小纸卷。
当纸卷被取下,这灰羽信鸽如有灵性一般,朝官员点了点头,便腾空而起,展翅高飞,飞向了远处灰淡的云空。
此后没过多久,正在御书房闭目想事的光武帝李翊,就听得书房帘外有人传报:“陛下,天宸阁灵鸽传公函来……”
无巧不巧,当御书房外这声通传声响起时,那个苏渐在玄武衞中最交好的大哥端木楚,正巧也来宫中看他的姐姐,也就是当今皇后端木娥。
本来对这个弟弟,端木皇后最是宠溺,以前都怪他来宫中太少,经常主动派人去嘘寒问暖,问缺不缺东西。
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听得宫女通传,说端木少爷前来拜访,秀丽慈祥的端木皇后,却是有些苦笑。
此时她心中想道:“哎,我的好弟弟啊,你现在来看姐姐,倒是来得勤了,可每次不出三句话,必绕到你那个好兄弟苏渐身上去。”
“唉,要说呢,苏渐这孩子,是杀过龙兵的英雄呢,我也不相信他会通敌。可宰相大人和鲁王殿下,全都信誓旦旦说他通敌,就算我有心替他开脱,也无处开口啊。”
“再说了,纵然皇上对我恩宠,只要本宫提的要求,他无有不应,可弟弟啊,你知道吗?这可是我谨守本分、从不干政才有的结果。皇上他何等英明神武?如果你姐姐想要干涉朝政,哪怕只是沾点边,他也会生气的。”
“唉,其实为了弟弟你,姐姐什么都愿意去做,就算失宠也没关系。可、可我这一身,身系的可是整个端木家族的荣辱啊,哪是姐姐能自主的!”
心中哀叹之际,端木皇后表面却保持着微笑,起身去迎接他这个弟弟。
这一次姐弟相会,端木皇后抢在前头,故意去问端木楚他最在意的玄武衞公事,希望这样能让弟弟忘了给苏渐求情的事。
没想到,端木楚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十分生硬突兀地道:“姐姐,你知道吗?弟弟我今天才听到,当年苏渐老弟被冤枉抓捕的时候,城衞军在京华街头追捕时,还发生了一些怪事呢。”
“小楚啊,”端木皇后叫着他的乳名,有些无奈地说道,“姐姐可要纠正你,那苏渐,在没有翻案前,可还是逃犯,‘冤枉’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噢……”端木楚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
见他这样子,端木皇后顿时又有些不忍,纵使心中不愿意,脸上也堆起笑容,装作很有兴趣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呢?哀家也很喜欢听听这样民间市井趣事。”
“哈,真的很怪呢!”见姐姐这样,端木楚顿时来了劲,兴奋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当日城衞军耍阴谋,想在咱玄武衞所中伏击苏老弟,没想到本事太差,被苏老弟逃脱,一个纵跳就跳到街上去。”
“本来城衞军前堵后截,要在长街抓住苏老弟,也是不难,没想到当时街上的老百姓,竟全都堵住城衞军的去路,骂他们陷害忠良,搞得这帮孙子狼狈不堪,等终于挤出人群,苏老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姐姐你说,这难道不是民心所向?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苏渐他是被冤枉的吗?姐姐姐姐,你就帮我把这个事情说给皇上听吧,这又不是求情,只是说说民间趣事,难道也不行吗?我们华夏朝一直都可以‘风闻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