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最近还收到消息,说是苏渐已经在风满城中刺杀匪首的行动中,被凶残的匪首大魔头用禁忌兵器“翡翠惊天雷”,给炸得尸骨无存。
当然,别看百里英骨子里颇为狷介,但绝对不是不懂事,这时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丧气消息来,平白扫自己老师的兴。
而澹台兴坐了二十年牢,虽然一直坚持着没有向奸相一党低头,但内心裏还是十分落寞的。因此一朝出狱,他刚才的话便稍微有点多。不过这时他也意识到了,便朝身边之人歉意地一笑,然后在百里英等人的扶持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在门生们特地准备的红毡蒲团上坐定,那驾牛车的车夫,便一抖缰绳,“驾”的一声,催促拉车的青牛前行。
不用更快的马车,而用这样慢吞吞的牛车,自然也是一众门生们的体贴心意。毕竟现在老师年纪已高,又坐了这么多年牢,刚出来时,自然这样缓慢的牛车更加舒适。
不仅如此,他们自然也预料到今日京华长街上有此景象。
他们也奔走了这么多年,一朝实现心愿,自然也是高兴非常,私心裏也希望老师在长街之上,慢慢前行,有充分的时间接受百姓军民的景仰。
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对他们的这片孝心,澹台兴自然是感受到了。于是当年对自己门生极为严厉的老大人,这时候却对百里英等人,露出了温和亲切的笑容。
载着澹台兴的牛车,在两旁街道百姓的瞩目和欢呼声中,缓缓前行。以百里英现在卓着的声势声望,这时候也老老实实地走在牛车旁边,护着老恩师一路前行。
走了一小会儿,澹台兴忽然想起一事,便转脸对百里英道:“你知道为师心中,现在最记挂的事情是什么?”
“是对付奸相一党吗?”百里英小声地说道。
“不是。”澹台兴摇摇头道,“我已出狱,正本清源之事,自然要做。但你们可能想不到,我澹台现在最想见的人,却是当年那个我酒醉后戏弄的卖酒娘。我对不起她,想跟她当面道个歉。”
“老师果然是至诚君子!”百里英赞叹一句后,却有些神色黯然地说道,“可是,老师,您已经见不到她了。当年您下狱之后,那卖酒娘子认定是她害了老师您,已经在您下狱的当晚,便于家中房梁悬梁自尽了。”
“啊?”澹台兴闻言一惊,霎时间一脸沉痛,哀声长叹。
不过很快他便振奋起来,手一挥,衝着周围护送自己牛车的弟子门人,大声说道:“二十年了,我澹台兴终于重见天日,那些奸佞小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听得恩师此言,看着老师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牛车旁围着的弟子门人,全都心情激荡。
这时澹台兴又兴奋笑道:“今晚我们便寻处酒家,咱们爷儿几个好好喝一场酒!这二十年的大牢,坐得老夫实在憋屈,今晚要不醉不——”这个“归”字还没吐出口,就在他身旁的百里英,忽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影笼罩。
百里英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心裏还在想:“咦?明明是光天化日,万里无云,怎么忽然就有了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