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两人酒足饭饱,便曲终人散。
沧雪叫来了侍女,收拾完残羹冷炙,便让苏渐睡在隔壁的卧房中,然后她便独自离去。
醉饮下山去,山月随人归。
归去时,那月影婆娑,染明了层层云翳,弥漫了穹顶,漫天的云月之影,似掌纹,似涟漪,似潮水。
苏渐凭窗而望,目送着月下那一抹落寞而去的倩影。
他看着她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茫茫的暮雾里。
忽然间,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失落,惆怅,孤独,怜惜,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
对沧雪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他也希望自己刚才能顺水推舟,便能在来冰龙国的第一日,完成那些大人物们交代的任务。
要知道,他们说,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能跟沧雪亲上嘴,也是大家能够接受的结果……
只可惜,知易行难,事到临头,他才知道,他不能。
他这时,也在心裏痛恨自己。
“怎么回事?以前奉旨放火,怎么就得心应手?现在换成了奉旨勾引,怎么就死活下不去手?”
“唉,果然自己以前,不该看那么多圣贤之书的啊。”
自责几回,怅望良久,最后他也就回屋休息了。
这一晚,苏渐便在高山之巅的如水月华中,满怀心事地睡去……
正是:满腹幽思自萧萧,怅对空山夜正遥。
四壁苍松霜着色,一天明水月生潮。
歌传雪谷声豪宕,酒泛星河影动摇。
醉里似闻猿鹤语,百年龙境度今朝。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渐意外地发现,当日如此情浓的冰龙巫女,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若即若离。
见此情景,苏渐并不意外。如果换了他,被这么对待,即使原先满腔的情思,也会变得冷淡。
沧雪不来找麻烦,苏渐倒也乐得轻松。他开始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说服厄古烈身上只可惜,这位冰龙王大人,表现得甚至比他的侄女还要冷淡,无论他巧舌如簧,却依旧不动声色。
见得如此,苏渐很是惶恐不安。
要知道,自己一族,现在手里的筹码已经很少,冰龙国的反叛之意,正是意外得来的救命稻草。
这根救命稻草如果能抓住,人族可能还有救,如果抓不住,人族灭国灭族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当然,虽然心急,苏渐对厄古烈的表现,倒也理解。毕竟现在厄古烈所承受的压力,一点都不比人族王国少。
兵危战凶,这种事没有退路。一旦决定竖起大旗,冰龙国毫无疑问,会遭到撒菩勒伯强有力的征讨。
到那时,就不是厄古烈一人身败名裂之事,而是整个冰龙族亡国灭种。
只是“关心则乱”,虽然苏渐明白这个道理,但面对厄古烈的冷淡,他还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时他的内心,倒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