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瑞卡瓦率军凯旋归城,夏普穿过俯瞰堡攻入沃尔纳沦陷区,一道诡异的令旨经过了长久的保密和酝酿,从圣但丁堡发出,传向巴兹特的领主和将军们。
远在帕瑞斯的西布洛德帝国皇帝选派了一位特别大臣前往巴兹特高原东部,统合拉科赛公国、亚兰公国、比利提斯公国、卡赛利亚王国、北格诺尼亚公国、瑞瓦库特总督府合计五个封国一个军镇,总共六个藩属的军务大事,抵抗猎风汗国与夏丹汗国的侵扰,布洛德朝廷创建了一个崭新的职衔描述特别大臣的任务,是为日后臭名昭着的六藩督师。
对于不属于一地诸侯,获取信息渠道有限的瑞卡瓦与夏普二人而言,“六藩督师”的存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降之物,根本无法理解。
六大藩属包括四个血族领主、一个人类领主以及一个人类军镇,差异巨大,之间还有多年血仇,卡赛利亚王国更是已经在事实上处于分裂状态。巴兹特半岛天高皇帝远,诸侯未必乐意皇帝把手伸到他们的地盘上,边境局势也没差劲到雷铁部入侵时的地步,何以皇帝要做出这种决策?
“六藩督师……好熟悉的套路,他是想要把总督砍了立威吗?”黑夜下的沃尔纳荒野,不死军营地中央,中军帐内烛光晃,夏普捧着行文反覆读了好几遍,面露疑色,“不会……巧到这种地步吧?”
“……皇帝陛下……是决定要对北格诺尼亚大公动手了么?”另一边,克尼亚斯督军府邸的书房里,案前的瑞卡瓦也显现出了和夏普相同的神情,侍女凯瑟琳悄无声息地步至他的身后,为他轻轻披上一条探子,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苍穹的阴影下,一切都很静谧。
夏普不知道,早在令旨下到圣但丁堡前,海洛依丝·布洛德与亚莉亚·安若已连夜召集部下,在总督府的偏殿里为接下来的局势与策略吵到不可开交;瑞卡瓦不知道,早在令旨从圣但丁堡传出前,约西亚·赛灵斯与卡尔·赛灵斯已在书房里秉烛夜谈了一晚上,无论哪个的眼神都是严肃凝重的。
所有异事的起源,亦发生在接连出现三场危险劫变的寒冬之中,只是事件太过遥远,以至于半岛的绝大多数人连剧震的余波都感受不到。
玛蒂尔达·拉丝特,西布洛德帝国宰相,皇帝的情人,以超越现实的美艳华丽与直达生死交界的欲望激|情闻名天下的陀离堕氏族首要门阀拉丝特家主的女儿,以“弗兰西斯的血红蔷薇”的外号,亦是皇女海洛依丝·布洛德小时候形影不离的伙伴,如今的挚友与朝中奥援。
没有人会不知道海洛依丝把年龄足可当父亲女儿的同龄友人推到皇帝床上的居心,离经叛道、荒淫无耻、伤风败俗,帝都上下,抨击的声浪从未停止过。但只要海洛依丝还手握重兵一日,玛蒂尔达还在皇帝路易·布洛德的塌上与之缱绻一日,帕瑞斯百官还奉玛蒂尔达为首一日,皇女一派在朝中的霸权便稳如山岳一日。
然而这个冬天,随着玛蒂尔达·拉丝特推行变法,公开上书了有关改革政策的《血国十一朝直谏》后,形势瞬间逆转。曾经皇女一派的忠实党羽纷纷改弦更张,投入太子一派,激烈弹劾玛蒂尔达·拉丝特,一时间朝中尽是声讨之辞。
原本处理政事颇有手腕的宰相玛蒂尔达似乎没有料到眼前的局面,居然手足无措连续几天没能做出有效的回应,日渐孤立无援。最终,路易为保朝局稳定,罢免了玛蒂尔达·拉丝特。随后,太子一派上位,尽扫多年颓势。
从后人的角度上看,事件的原因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海洛依丝以扶弱伐强为宗旨统合朝中广大出身不高,或为朽慢、或为寒门、或为女子的官员,形成了帝姬党,对抗坚持血统论、大男子主义、种族主义的强势太子党。可在《血国十一朝直谏》中,玛蒂尔达罗列的改革政策里只有寥寥几条有关朽慢与寒门出身的朝野人物,还都只是表面把戏,没有实质作用,对于广大的底层平民更是没有丝毫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