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长别留恋怨(2 / 2)

卸甲 诗人达达 2822 字 2023-01-04

“别问。”桑洛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都红了,却忍着目中的泪,目光之中划过一丝浓重的愠意,而这愠意之中,又分明的带着恐惧之感,直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没了,才虚脱的靠在窗边。</p>

却在此时,有一侍从小步跑来,跪落在地只道国相玄书殿外求见。疏儿担心桑洛,还未等桑洛开口,便当下言道:“吾王此时身子不适,不见,去回了国相,让他改日再来!”</p>

那仆从却又扣头言道:“国相只说有军国要事定要此时觐见吾王,若吾王不见,他便长跪殿外。”</p>

“他这是要倚老卖老吗?”疏儿怒道:“那就让他……”</p>

“疏儿,”桑洛轻声开口,吐了口气,双手已然因着用力变得僵硬酸痛,她抬起手搭在疏儿手上,抖得厉害,言辞却坚定:“让他在正殿候着。”</p>

那仆从瑟瑟而去,疏儿紧紧扶着桑洛的胳膊:“姐姐,你这……”</p>

“走吧,去听听他要说什么。”</p>

桑洛稳下心神,松了手径自往正殿而去,不过多时,便已然瞧见了跪在殿中的玄书。玄书趴伏在地,叩头三声,行的正是大礼。</p>

桑洛坐在王座之上,疲惫的看着八步金阶之下的国相,心中却烦乱极了。</p>

“国相此来,有何要事?”</p>

“老臣此来,确有关乎军国之大事。”玄书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声音却洪亮:“臣近日里,得一消息,本是不信,可今日听闻人殿之中出了些事儿,思前想后,冒死来谏。”</p>

桑洛闻言,在心中便是咯噔一下,却是弯唇一笑:“看来,玄相也是个喜欢听人嚼舌头的人。”</p>

玄书只道:“并非喜欢,只是关乎国运之事,老臣,不敢疏忽万一。”</p>

“既如此,那玄相便说说,听到了什么消息,又关乎怎样的国运?”</p>

“老臣听闻,泽阳沈羽,并非男子。”玄书拱手拜道,眼神却定在了王座之上的桑洛面上。</p>

桑洛眉峰一跳,双目一眯,面色便更是寒了几分:“国相,如何听闻?”</p>

“老臣本也不信,想沈公少年英雄,征战杀伐勇猛无敌,又入籍在册,怎会是女子?只是,”玄书躬身跪地:“只是老臣方才听闻沈公急病,倒在人殿之中,吾王,却不传医官。传来的,都是女子侍婢,老臣细想许久,沈公已年过十七,男子须发浓重,更况沈公将门奇才,骨骼精奇,早也该有微须,而沈公并无。如此,老臣便有疑问,是以,前来。”</p>

桑洛沉默地看着玄相,心中便更是愠怒,听他此言,冷笑一声:“玄相此来,是向我问沈羽之罪?”</p>

玄书复又磕头言道:“老臣不敢,只是沈羽若真非男子,其着男装,行斥勃鲁,得狼首之位,又继泽阳公位之行径,已违国中祖制,又犯欺君之罪。此人,不可留用皇城。”</p>

桑洛目光凌厉的看着玄书:“不可留用皇城?却又为何?”</p>

玄书挺起身子:“纵观舒余国中,从无女子封公之理,若不论其罪,恐,难以服众。”</p>

“哦?”桑洛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玄相之说,确实有理。只是,我有一问,玄相若能解我困惑,我便依你所言,将她逐出皇城。若你不能答,我,怕是要治你之罪。”</p>

玄书愣了愣,旋即拱手:“吾王请问。”</p>

“纵观舒余国中,从无女子封公之理。可,”桑洛轻声一笑:“我既可为王,沈羽,为何不可为公?”</p>

“吾王天命所归……”</p>

“我是否天命所归,你怎知道?”桑洛站起身子,怒声打断了玄书所言:“今日,玄相既提及沈羽之事,我也给你一个答复,我可为王,沈羽自可为公,当日中州大羿掠我国土,她沈氏一族几乎尽灭,她父兄战死龙泽,还未到十六岁便亲人全无,左右无缘,却心性坚定一心为国,率军日夜苦战将中州大羿逼退龙首山东再不敢犯,辰月之乱,一国危困,她率军勤王,护我周全,如今我既登大位,你却不顾她一路行来之艰辛苦楚,对她所献功绩置若罔闻只因着她是女子,玄相三朝老臣,难道竟还会因着这样的事儿而蒙了心,说出什么不可留用皇城,什么从无女子为公的一派胡言!”</p>

“吾王!”玄书叹声磕头:“老臣绝非不通情理之人,老臣亡妻便是徐海城中人,虽早与族中不曾来往,可毕竟与沈羽其母荀柔份属同宗,臣又怎会想要害她。可吾王切莫忘了,当年的惠武之乱!”</p>

“我非蒙雀,她亦非蓝盛!”桑洛听得惠武之乱四字当下勃然大怒,愤然的将面前几案上的杯盘甩落在地,“玄相乃国之忠臣,应知沈羽乃难得将才,你既与沈羽有些关系,便应同我一般护着她,于国于私都该保她平安无事。更应知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p>

玄书摇头苦叹:“老臣是真的想救护她,只是怕吾王对她之护,为她招来不该有的厄运。”</p>

他这话如同一记闷锤重重打在桑洛心头,她晃了晃不知,不住的咳嗽,扶住王座终究因着觉得晕眩跌坐其上,许久,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玄相所言,我记下了。如今国事繁杂,与南岳大战在即,此事,我自有分寸。玄相,回去吧。”</p>

玄书张口欲言,可瞧着桑洛那疲惫的样子,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道了一句是,复又磕头,退了出去。</p>

桑洛无力地靠在王座之上,任疏儿怎的说,都不着一字。她心中乱的很,她不知是否真是所谓天命,便是自己再坚持都无所用途,可诸事大定,本是一片光明景象,却险象环生阻滞突现,如今,更不知玄书所谓消息从何而来,她只觉腹背受敌,通体冰凉,不得不心中恻然,更是如履薄冰。</p>

许久,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跪在身前的疏儿,轻声叨念了一句:“疏儿,我这王位,是不是夺的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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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黑板,划重点——许多事情都交杂在一起发生了,是不是,有些,太巧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