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城门的被打开,并不代表着隆兴就落入到了汉军士兵的手中。这时在城内的蒙古人就象发了疯一般,疯狂地从城中各个地方涌出,和冲进城的敌人厮杀在一起。
此刻,汉军各线将士已经全部投入战斗,将隆兴城里城外分割成无数小的战场,到处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拼杀和肉搏。杀声震耳,尘埃漫天,刀剑碰撞之处,血雨迸溅,火花四射。
战场上的死尸越来越多,密集之处一具挨着一具,毫无插足之地。许多伤兵还在痛苦地哀号着,满地乱滚。一个年轻的伤兵,满脸血渍灰尘,已经认不出面目,正在艰难地一寸一寸向前挣扎爬动,肚子下面,却拖着一堆黏糊糊的血肠子……
东西两门的汉军主将铁残阳和陶亮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的在城门内外来回冲杀,一条断枪和一条金枪就象两条出海的蛟龙一般,在蒙古军中来回翻飞,势不可挡,而在这两条枪的指引之下,汉军士兵一层层涌进城内,人人奋勇争先!
但是守衞着隆兴的蒙古军队,却是齐脱必达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之师,在隆兴最危急的关有,迸发出了最大的战斗力。刀光剑影之中,层层叠叠的蒙古士兵如同大浪一样扑向汉军阵营。不知道多少蒙古的百户长,甚至千户长,都如同普通士兵一样加入到了战斗之中。而齐脱必达,也嘶声力竭的指挥着士兵不断填补着一个个缺口。
双方士兵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忘记了生死,只知道闭着眼睛冲锋、搏杀,最后死亡。这样惨烈的战斗,不仅是汉军士兵,就连久经战阵的蒙古士兵也都从来没有遇到过。
王竞尧看到隆兴攻击战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立即命令林锋、司马南轩带着中路军主力加入到战斗之中,主攻目标方向是蒙古人力量稍显薄弱的西门,期望在这打开一条缺口。而随着中路军主力的离开,王竞尧身边已仅仅只剩下了三千御林军的力量。
中路军主力于当日下午正式投入战斗,三万人的参战,让隆兴战局迅速朝着有利于汉军一方倾斜,但随后齐脱必达居然带着自己的六千亲衞队加入到了西门防衞战之中。在主帅的激励下,蒙古人很快稳住了阵脚,并开始向西门大量增兵。
“蒙古人还是有相当战斗力的。”王竞尧不断看着前线送来的战报,微微摇了摇头:“现在战局的发展和我们想象中的并不完全一样。依仗着先进的火炮,我们虽然轰开了城门,但蒙古人的抵抗出人意料的顽强,不过等这一仗打完,咱们的汉军士兵也算是经历过了一场生死考验,战斗力能够有明显的提高!”
黎师却不无担忧地说道:“我总觉得这裏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从进入江西之后,蒙古人的抵抗可以说非常微弱,我军战无不胜,但是到了隆兴,蒙古鞑子却一下子像是从梦中醒来,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似乎想把我军的全部力量都和他们绞杀在一起!”
王竞尧闭上了眼睛,开始仔细思索黎师的话,他现在开始觉得军师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江西蒙古人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基本集中在隆兴,又还有什么力量能够玩弄阴谋呢,还是自己百密一疏,遗漏了什么地方?
“在这裏!”黎师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指着地图低声说道。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王竞尧看到黎师指的方向是浙江。王竞尧想了一会,忽然觉得背后阵阵发凉。不错,浙江!
从北伐一开始,王竞尧已经安排人马严密监视浙江方面的动静。若是浙江蒙古主帅脱不花不动,则汉军也不动;若是他想驰援江西战场,那么浙江汉军则立刻主动出击,让其首尾不能相顾。本来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目前隆兴这样的战局,如果是蒙古人刻意安排,在王竞尧身边已经无兵可用的情况下,以一支万人规模的队伍逆袭,则中军大营危险,王竞尧危险。中军若被击溃,对汉军士兵心理上的打击将是致命的。甚至整个北伐大业将就此面临崩溃的危局!
“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兵力只有三千多人。”黎师轻轻擂了一下台子,说道:“臣建议,陛下立刻移师铁残阳大营,以保陛下安全!”
“不可!”王竞尧斩钉截铁地说道:“中军一动,必然扰乱战场局势,若是蒙古人趁机摇旗呐喊说我中军已被击溃,则汉军将士必然心理动摇!”
“可就近调顾斌将军手下军马保驾!”黎师继续说道。
“也不可,隆兴攻击战已到最关键时候,顾斌自己尚且人手紧张,哪里来的力量保护于我?”说到这王竞尧忽然笑了起来:“朕就不相信今天这条命会送在这裏。朕不负天,天必不负朕!命令典霸天,陈河山多准备弓弩,安置鹿砦,御林军上下全军戒备。一旦鞑子来袭,必须坚持到隆兴拿下为止!”
正说到这裏的时候,帐外探子来报,大量的蒙古士兵,正从中军右翼杀奔而来。已经离此不到十里之地,转眼就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