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欢打了个寒战,虽然他心裏隐隐觉得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但要让他真的起兵与自己的父亲为敌,他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况且,父亲忽必烈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终是那么高大,那么无法逾越,他对起事能否成功,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这时候欢其达密说道:“王爷,孙先生话说的在理,对手把刀架到咱们脖子上了,难道咱们还不反抗不成?难道任由他们砍下咱们的脑袋吗?”
“可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岂由儿子造父亲反的道理……”脱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木然说道:“我……我终究下不了这个决心……”
欢其达密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爷依旧如此优柔寡断,恨恨地跺了跺脚,正想再行劝说,忽然见孙先生慢悠悠地说道:“王爷错了,没有人让你造忽必烈的反。王爷是忠于大汗的,但是大汗身边的那些奸臣,却整日挑拨你们父子的关系,祸乱朝政,你看把个好好的江山弄成了什么样子,所以,王爷举兵,是为了清君侧!”
“清君侧!”脱欢猛然睁开了眼睛,嘴裏喃喃地念了一遍。
孙先生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那就是以此为借口,举兵独立于漠北。这些年来,桑哥弄得是天怒人怨,朝廷内外到处都有他的敌人,如果自己以诛杀桑哥为由起事的话,只怕响应自己的人会大大增加。
“其实,我也接到了我们那的情报。”孙先生微笑着说道:“忽必烈这次可是对王爷玩真格的。为了铁穆耳将来皇位的稳固,只怕忽必烈不会再让王爷您活在这个世上了。这次王爷只要到了大都,我可以向您保证,有去无回,如果王爷非去不可,在下将先行为王爷准备好一副上等的棺木……”
脱欢并没有责怪孙先生话里的意思,蒙古朝廷的情况他是最了解的,忽必烈有四个儿子,两个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自己和远贬的那木罕。那木罕没有什么才干,忽必烈不会担心他,可自己常年领兵,军中多有亲信,那铁穆耳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在这样的状况下,忽必烈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汉人的史书里,这样的故事多的是。
“孙先生,你老实告诉我,汉人皇帝那边,对这事是什么态度。”脱欢换了语气,眼睛直直地盯着孙先生,冷冷地问道。
“我不怕对王爷直说,我们陛下的二次北伐即将开始。”孙先生一点害怕的意思也都没有,笑了一下说道:“北伐一旦开始,忽必烈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来管王爷的事?陛下托人让我转告王爷,我们汉人要的只是自己的土地,至于漠北这一块,愿意交给王爷管辖,将来两国互通友好,永世当做朋友之邦。而王爷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直说。”
“王爷,既然汉人皇帝也都这么答应了,您还在犹豫什么?”见脱欢依然无法下最终的决心,欢其达密有些急了:“就算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都为您那些部下考虑。这么多年来,他们跟着您出生入死,血战疆场,一旦王爷您落到奸臣手中,难道您以为桑哥还会放过他们吗?”
脱欢苦笑了一下,当年真金当上太子之后,自己对于帝位已经彻底死心,只想平平安安地当这个镇南王,谁知其后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却将自己一步步推到了一个过去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境地。
“你们,全都赞成我那么做吗。”脱欢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
孙先生点了点头:“王爷在漠北威名远播,漠北各王爷们对您都尊敬得很,只要您登高一呼,依我看来没有人不肯顺从的。现在的关键,是看王爷您愿不愿意这么做,反正我是决心跟随王爷起事,万死不辞。”
“好!”脱欢忽然大声说道:“也许这就是长生天意思,既然有人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也不得不如此。立即召集漠北各王爷,连夜来我这开会,就说脱欢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