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县令晏子宾和葭州守备检事郭景嵩都请高桂英开条件,高桂英匆匆忙忙接见晏子宾、郭景嵩,根本就没有想好怎么跟朝廷谈条件,这下子就失了分寸,只好碰了碰身边的苔丝娜,苔丝娜会意隐进了屏风之后。
不一会苔丝娜就溜到高桂英耳边细细私语,晏子宾捕捉住了这个信息,把眼光瞄向那有些破损的一排屏风上,心说这高桂英背后还有出主意的人啊,再把目光看向苔丝娜,晏子宾知道就是这个美少年跟延绥镇官军发生了冲突,人说红颜祸水,其实美男也是祸包,说起来这个高夫人很有眼光也很会享受,这样的美少年自己也没有见到过几个。
高桂英开口说道:“宴大人、郭将军,本座先说一条就是严惩延绥镇总兵王威,这件事办成了我们再谈其他的。”
晏子宾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夫人,本官是为了高家军寨、米脂、陕西百姓而来,惩罚延绥镇总兵的事情,莫说本官不敢闻,就是巡抚胡廷宴胡大人有无能为力,还是请夫人提别的条件吧。”
郭景嵩也说道:“夫人,延绥巡抚岳和声岳抚台也没有这个权限。”
郭景嵩这个武夫一不留神就泄了底牌,高桂英听了就不再言语了,晏子宾只好自己先开条件试水:“高夫人,说起来你们高家军寨和延绥镇官军打起来也是一个误会,大家都是朝廷的兵马,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本官之见不如向朝廷要点实惠,比如给你弟弟一功升一级做个千户,夫人也可以做官嘛,而且可以报一批手下吃粮当兵。”
上次陕西巡抚乔应甲应允高桂英就抚,只是给了高一功一个副千户的空衔,高桂英不仅没有得到一点实惠,还在西安城手下打点倒赔进去上万的银子,这次晏子宾虽然没有开出高官职位,在陕西官府财政濒于崩溃之时,能够答应按编制发放饷银,陕西官府无疑作了相当大让步的。
高桂英倒不在乎这些条件,只是不知道薛云的意思,只好暗示苔丝娜去屏风后询问薛云,薛云听了晏子宾的条件,知道这也是晏子宾临时想出来的,不然昨天延绥总兵王威才败,晏子宾就有了陕西方面的指令,不过这些条件还是比较合乎实际,相信陕西巡抚胡廷宴是能够答应的。
薛云不想高家军寨成为朝廷重点打击的目标,破坏自己在陕西的扩军计划,决定尽量低调处理高家军寨和陕西官府的关系,于是开出了三个条件:其一高家军可以接受高一功为千户一职,带千户所全额饷银,但是高家军只是米脂县民军,不接受米脂县以外的军事任务;其二延绥镇官军不能进入高家军寨五十里范围之内,否则视为延绥镇官军有进攻高家军寨的意图;(薛云本来准备划一百里的,可是这样把葭州都划掉了一大半,薛云知道想不通才减为五十里,就是这样也占了榆林、葭州的一些地盘)其三就是由延绥镇或者陕西方面对高家军寨死难的将士抚恤。
苔丝娜把话转告给高桂英,高桂英把这三个条件告诉了晏子宾,晏子宾听了这三个条件觉得高家军寨还是有诚意休兵息战的,不过这三个条件具体操作起来,每一个条件都有非常大的难度,前次来高家军寨谈判时,高夫人简直比碳圆都好捏,若不是延绥镇官军杀俘,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晏子宾暗暗好奇屏风后面坐的是哪一位高人。
于是晏子宾开始挤水分:“夫人,第一条高家军不接受米脂县以外的军事任务,这一条本官可以给你们争取,不过既然是朝廷的兵马了,替朝廷效力是天经地义的,希望夫人也能够灵活一点,比如有选择的听调不听编;第二条延绥镇官军不能进入高家军寨五十里范围之内,看可不可以改为不能进入米脂境内,进入距高家军寨五十里以内的榆林、葭州地方,要向你们高家军寨通告一声;第三条高家军寨死难将士的抚恤,夫人报个名单给本官,本官替高家军寨的将士们争取。”
薛云听了晏子宾的说辞,暗道明朝这些进士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的三个条件,晏子宾其实一个都没有答应,还趁机把米脂县加塞进来,不让边军进入米脂县,这样米脂县就不用向延绥镇提供军粮饷银了,看来历史对这个晏子宾的评价很片面啊,如果是晏子宾非常贪婪的话,还应该加上是非常的干练机敏。
这时高桂英说话了:“第一条高家军自己有权决定听不听调,但是绝不听编;第二条进入距高家军寨五十里以内的榆林、葭州地方一定要通告,延绥镇官军进入高家军寨二十五里范围之内,高家军将自行决定战守;第三条高家军寨死难将士的抚恤不是争取,而是必须按人数补偿,不然本座就把俘虏卖到蒙古换钱抵债。”
晏子宾、郭景嵩二人一听,估计这是高桂英最后通牒了,再谈下去不仅没有水分,恐怕还会使谈判破裂,从晏子宾的角度看来,一二条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官府跟高家军寨关系缓和了,具体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接受第三条陕西、延绥镇方面必须出血,估计米脂县要挨头刀,如果不赔偿高家军寨一笔银子,晏子宾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可是现在的陕西承宣布政司最缺就是银子啊。
双方条件就暂时谈到这裏,晏子宾、郭景嵩二人恭维了高夫人一阵,说什么用兵如神啦、女中豪杰啦、国之柱石啦等等,最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要求高桂英善待俘虏的延绥镇官军和各州县民军,高桂英伸手不打笑面人答应了二人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