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玉说的没错,她带我来的这个地方的确不错。虽然一般的酒吧白天是不营业的,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异数。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酒吧,最适合酒鬼的需求。”仓玉笑着,带着我走进了这家装修的故意有些破旧另类的地方。
“人很少。”我看着空荡荡的酒吧大厅里,那故意做旧了的木质吧台,很有种中古世纪的海盗风格,一个面色模糊不清的吧员站在吧台后面,正在用力擦拭一枝金属的杯子。
“当然少。”仓玉微笑:“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酒鬼并不多。”
随后,她带着我往里面走,我们绕过大厅,她推开了一扇破旧的木板门——上面的那些妆饰出来的绿色的铁锈做的非常逼真,但是进去之后,我不由得赞了一句。
这里是一个小房间,纯原木风格的装修使得房间里看上去很温暖厚实,而两个深色的真皮老式沙发,地上厚重的地毯,这些都让人踩上去很有一种安全感。
旁边的那个壁炉,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居然是真家伙,而不是妆饰。
“能生火么?”我看着这个壁炉,不由得兴趣大发。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现在我可以确认了。”仓玉苦笑道:“还是对这些新奇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带你在赌场里玩,你好像对所有一切的赌术都很有兴趣,嗯,你当时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
看着我已经从角落里的炭火架上拿铁钳了,仓玉才无可奈何的阻止了我:“拜托,现在可不是冬天!”
“好吧。”我坐回到了沙发上,身子放松的靠在了沙发背上。其实这种老式的真皮沙发,坐着并不舒服,有些硬梆梆的。但是看来仓玉却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喝点什么?这里有什么?”我笑道:“老朋友见面,总要庆祝一下,嗯,不如开一瓶皇家礼炮吧。”
仓玉却眯起了眼睛,故意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低声慢慢道:“哦……你还真的是让人无奈啊……陈阳,当你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共处的时候,难道你不认为这个时候来一枝好的红酒,才更有气氛么?”
我怔了一下,然后看着仓玉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仓玉却仿佛不在意我的反应,身子懒洋洋的缩在沙发里……却故意摆出了一个慵懒诱人的姿态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头上的发髻已经散落,一头柔顺的略微带着一些卷曲的秀发垂散下来,半遮着她的脸庞,秀发之后,她的眸子闪亮如寒星。
仓玉拿起了沙发旁茶几上的一个老式的电话,对着里面说了几句,很快酒就送进来了。
果然是一枝红酒,我对红酒一向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从仓玉满意的表情上看,这支红酒显然价值不斐。
观,闻,品……仓玉有条不紊的按照一个最标准的红酒爱好者来一步步的品尝红酒,她的每一个步骤都故意做得很慢,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动作非常优雅迷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她翘起小拇指,只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一只高脚杯,对着我微笑:“来吧,小五,为我们的重逢,干一杯。”
叮,杯子轻轻的碰撞声音,我们对饮了一口,我只是浅尝一口,仓玉却一饮而尽,很快的,酒气上蒸,加上房间里的温暖,仓玉的脸蛋双颊开始染上了一层红晕。
“这个地方不错。”我笑道。
“当然,这个地方,是我开的。”仓玉这么直截了当的坦然说了出来,让我微微有些意外。虽然我早就猜到了这点了。
“放心,这个没有人知道。”仓玉对我眨了眨眼:“就连沈山都不知道。我平时很少来这里的,这个地方都是交给了我的一个很信任的人打理。”
“哦,这么说,这里算是你在上海的一个秘密据点?”我看了她一眼。
“算是的。”她也很干脆的点头承认。
说到这里,她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的走到我的身边,坐在了我的沙发扶手上,身子贴近了我几分,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却仿佛不经意一样的搭在了我的一只手背上。
“小五,你说,这世界是不是有些神奇……有的时候,我忍不住在想……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大手在控制我们的命运。”仓玉仿佛笑得很复杂,幽幽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让你请我喝一杯,你却说你不是有钱人,你怕你的钱不够,请不起。”
“我说过么?”我笑了笑:“我只记得当初,我还是一个穷小子,而你,则是一个优雅迷人的成熟女人……而且,你看上去就肯定比我有钱多了。”
仓玉笑了,她忽然身子又贴近了我几分,我感觉到鼻子里钻进了一股香气。
这是一种女人身上的香气混杂了红酒的味道,这样的味道毫无疑问,是很具有刺激男人荷尔蒙效果的。
“优雅迷人……嗯,谢谢你的夸奖了。”仓玉低声道:“只是可惜,我却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
“如果三十多岁也算老的话……那么好莱坞的那些女明星,都可以不用混了。”我笑道。
“嗯……”仓玉忽然低吟了一声,然后脸凑了过来,近在咫尺的看着我,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奇异的魅力:“小五,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嗯……”她看着我的眼睛,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殷红的酒液:“到底……要我的摸多少次你的手背,你才会明白我的暗示,然后站起来吻我呢?”
从她刚才坐下在我身边开始,她的手就一直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的来回摩挲。
我笑了。
看着仓玉,我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我站了起来……
当然,我没有去吻她,而是站在那儿,默默的看了仓玉一会儿。
我的眼神冷静而清澈,丝毫不带任何的情欲,这样的目光看得仓玉有些不自然,她仿佛不自觉的换了一个坐的姿势。
“仓玉。”我叹了口气:“原来我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信什么?”
“你知道么……”我摇头道:“就在刚才,在那个商务中心的包厢里,我听沈山说,最近几年,你是上海滩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当时我不信,因为我记忆中的仓玉,不是这样的女人。但是现在……”
我说到这里,故意顿住,然后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仓玉头发微微散乱,一副慵懒迷人的模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把长裙的最上面的一粒纽扣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脖子和一截胸肌。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
我们互相就这么沉默的站了好久,仓玉忽然无力的倒在了沙发里,她手里的酒杯丢在了地上,殷红的酒液立刻浸透地毯,她双手捂着脸,用力的揉了揉,然后猛然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盯着我:“陈阳,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我看着她:“是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她忽然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陡然提高了声音:“哈哈哈!我想怎么样?我又能想怎么样?我一个女人,还能怎么样!!”
我的眼神似乎让仓玉有些难受,她忍不住看着我放肆的笑道:“你知道这个地方是我的……那么你知道这个地方是我用来干什么的吗?哈!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是我专门用来和男人上床的地方!!”
她笑得仿佛有些神经质一样:“我是谁?我是欢哥的人,是欢哥的女人!也是欢哥手下的一个筹码!我的任务就是帮他在上海滩尽量建立他的关系网!我是一个交际花,是舞女,是情妇,是玩具,也是妓女!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吃吃笑着,然后忽然抬手,伸出一根尖尖的手指,指着我对面的那张沙发:“你知道么?就在这张沙发上,我和至少十几个男人在这上面做过爱!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身份……嘿!就算是沈山那个王八蛋!一个月前,我还躺在他的床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他会答应出力帮欢哥的一批货顺利的在上海上岸!可是现在呢?就在刚才,在那个包厢里,他却骂我是婊子!”
我还是不说话,仓玉却霍然盯着我:“你以为我仓玉是什么人?我这几年在上海,就是在苦心经营欢哥的一个关系网络,我就是要和形形色色的男人打交道,骗他们相信,哄他们开心,必要的时候陪他们上床……交际花,不错,我本来就是一个交际花!从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站了起来,袅袅婷婷的走到我身边,身手勾住我的脖子,然后腻声笑道:“怎么样?小五,你想不想尝尝我的味道……我知道,很多男人都会喜欢我,都想尝尝我的味道……你也是男人。哼,从你第一次认识我,我就察觉到你在看我的腿……”她挑逗一般的看着我,轻轻道:“怎么样?我的腿好看么?你喜欢不喜欢?那么……”她放低了声音,却仿佛在人耳边呢喃一般:“那么你一定不知道,当我们……的那个时候,我的腿在那个时候动起来,男人是什么滋味!”
她说的很露骨,很诱人,但是我却依然不为所动,虽然任凭仓玉勾着我的脖子,我却始终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就这么看着,看着……
“我只是很奇怪。”我终于开口,却依然很平静的看着仓玉,仿佛浑然不在乎她整个人都在贴着我:“仓玉……你在引诱我,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我笑了笑:“我不觉得你引诱我有什么用处。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不会天真的认为,我被你勾引和你上了床之后,我就会放弃和叶欢的恩怨,然后拍拍屁股从上海回加拿大去了吧?”
仓玉仿佛动作僵了一下,却立刻恢复了正常,嘴巴凑了上来,低声笑道:“哦?是么?”
“不,当然不会。”我撇撇嘴:“我认识的仓玉可没这么傻。我认识的仓玉,至少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我叹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她,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勾引我和你上床,难道是趁我神魂颠倒的时候,杀我?”
这下仓玉的脸色才终于变了,我却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一定是这样了。只有我死了,叶欢才能消除一个很大的威胁。你,我,还有叶欢,我们都清楚,我和叶欢之间的恩怨已经是无法化解的了。所以,你能帮叶欢做的最有效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让我死掉。”
看着仓玉苍白的脸色,我对她做了个鬼脸,忍不住笑道:“可是,我还是有些怀疑……仓玉,你认识我,了解我。你知道我身手不错。你虽然是一个很健康的女人,但是如果你想杀我,那么正常情况下,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即使你手里有一把枪,我都能轻易的解决你。”我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嗯,这里是你的地方,就算在这个地方有你的手下,但是这里能有多少人?最多八个?还是十个?甚至不用我动手,我的那个黑人保镖就能把你的人全部杀死……而且,他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足够了。”
我还是看着她:“嗯,这也不对,刚才你看见了我的这个保镖的身手了,他打倒了沈山的手下,只花了几秒钟时间。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此刻,就在这间酒吧的外面,路边肯定停着两辆汽车,里面就有我的手下。嗯,我这个人平时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一个人跑来跑去,我也遇到过几次麻烦。后来,我身边的人养成了一个习惯,即使我不带什么人出门的时候,他们都会开车在后面跟着。”
我看着仓玉的脸色,忽然心里一动:“还是不对,你一定也能想到这点。我怎么可能只带一个保镖就随着你跑来跑去的……你就算想杀我,也知道不可能硬来的。那么你……”我凑了过去,在她的耳珠边轻轻道:“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勾引我,然后趁我神魂颠倒的时候下手,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