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很漂亮(后者尤其关键)堪称格尔腾领年轻一代精华(只考虑某些东西的话或许是的)的丝蒂尔·格尔腾突然觉得,之前的选择或许并不是那么明智。
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横竖也被逼到了绝路,伸头缩头无非都是一刀。就像是被压上了贵族法庭的平民,罪名刑罚都安排好了,审判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在这种时候,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火力全开把嘴炮发挥到淋漓尽致,最好能够吊打全场,喷得原告和法官都哑口无言。
这样的话,就算第二天帝国御用吟游诗人就在传唱“犯人的辩词再精彩,也不配赢得掌声”,最起码努力过了,上了绞刑架也可以微微一笑,默默说一句“此上意也,非战之罪”,给自己争得一份最后的尊严。
这么想着,丝蒂尔也就释然了。
不管怎么样,都比被那群情夫一边操一边掐死好吧……
两匹马驮着背上的骑士,不急不慢地走向了格尔腾城。当看到丝蒂尔完好无损地骑马从眼前经过时,负责看守城门的衞兵队长眼睛瞪得滚圆,几乎到了让人怀疑他的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的地步。
“丝……丝蒂尔小姐?!”他下意识地拦在丝蒂尔的马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欢迎回来”?不合适,要是被罗蒙少爷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欢迎丝蒂尔小姐,自己的下场简直不用想都知道!
那么,说“你怎么来了”?也不行,丝蒂尔小姐怎么说也还是子爵的继承人,继承顺位仅次于罗蒙少爷。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看门的,这又不是在床上,怎么能对她不敬!真当病得要死的老虎就不能咬死人吗!
究竟该说什么呢……
身材魁梧的队长额头上不由得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且迅速地互相靠拢、变大,在最多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裏面,就变成了沿着脸颊流下来的两道汗水。
好在他毕竟是个老兵油子,还算是有点急智,勉强想出了一个借口,陪着笑问:“丝蒂尔小姐,之前您不是带着一群人出城的吗?怎么回来就只带了一个?”
丝蒂尔冷冷一笑,全然不见平时那见人就抛媚眼的骚气,抬起头,摆出一个鼻孔看人的姿势,用贵族得不能再贵族的倨傲音调说:“我还不知道,这格尔腾城一个看门的衞士,竟然胆敢质问他所效忠的主君——莫非你认为,我做些什么,带哪些随从,竟然还需要向你汇报?”
这话着实有点重,简直是上升到了阶级斗争的层次。队长顿时一个激灵,立正站好,摆出最端正的军姿,大声喊:“列队!欢迎丝蒂尔小姐回城!”
士兵们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一看上司都被收拾了,哪里还不知道警醒!立刻按照平时的训练排成两队,摆出了欢迎的阵型。
严格地说他们的做法并不合规矩,列队欢迎这种礼节,是只有领主才能够享受到的。在老子爵去世,子爵之位空悬的现在,格尔腾领并没有谁有资格接受这种欢迎。
但这个时候,谁会深究呢?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大概是有的,因为罗蒙在城门这裏安排了两个人,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远远看到这一幕,两人中的一个已经翻身上马,朝着子爵府邸狂奔送信。而另一个看起来实力不错的人则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没过来阻止。
这两个人能够被委以重任,当然都不是傻瓜,一看丝蒂尔这个眼看就要死翘翘的弱鸡突然摇身一变,不仅底气十足,身边那群被收买的情夫还换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黑甲骑士,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既然不对劲,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尤其这留下的实力不凡,已经接近了高级剑士的程度,眼光出色。他仔细打量着雷,却骇然发现这黑甲骑士虽然骑在马上,但身体却处于一个随时可以应对来自任何方向袭击的态势,简直称得上无懈可击——这已经不能用“强”来形容了,完全就是超乎想象!
格尔腾领最厉害的那几位骑士,他都见过。那几位也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却是在临战的时候。可这黑甲骑士显然并没有准备跟人开打的意思,而是在日常之中就能保持这个状态。
不需要很复杂的逻辑,他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
一个让他吓得腿都有些软了的结论。
这个来历不明的黑甲骑士,很可能是一位高级的冒险者,甚至可能——接近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