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岁月裏面,我见到了许许多多残酷的、毫无人情味的统治者。作为一个法师,作为一个见证了历史的人,我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所以我要建立一个人们自己来统治,统治者仅仅旁观的国家。在这个国家裏面,强大的施法者是一座座城镇村庄的守护者,但他们并不占有这些土地和土地上的各种产业,我们不是领主。”
“我以为这样的做法是很好的,施法者们忙于研究,不会有什么时间浪费在搜刮人民的财富或者放纵自己的欲望肆虐方面。相信久而久之,这片位于大陆最南端的高原,一定能够成为整个大陆的人民所向往的乐土!”
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上千年。然而联邦并没有能够成为平民的乐土,只是成为了施法者们的圣地而已。
想起当年在书上看到那段话时候的心情,再对照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原本能够说睡就睡说醒就醒的伍德失眠了。
他思考了很久,却觉得一无所得。
他知道联邦的情况不对,也知道辉石镇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但是——无论理性还是直觉都告诉他,辉石镇的做法,是没办法普及的。
联邦的高层的确是有见识的,他们注意到了辉石镇的情况,派出他这个王牌间谍来了解这裏的详细情况。以求对于联邦的执政带来帮助,推动联邦进步。
但是……这裏的那些经验,真的能够帮得上联邦的忙吗?
他很怀疑。
为了隐瞒身份,他不惜让被召唤的魔女将自己已经接近高阶游侠的实力几乎完全吸干,变成一个仅仅只能称得上身手矫健的普通人。为了骗过侦测法术,联邦一位已经找到传奇之路的高阶法师出面,主持了一整套瞒天过海的方案,确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这一切的一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是,真的能得到回报吗?
他很担心。
带着这些怀疑和担心,他辗转难眠,第二天工作的时候,都有些黑眼圈。
“你可要小心啊!”在木匠作坊裏面,负责监督管理的老工头看他疲倦的模样,担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要看医生。去一趟魔法学校吧,那边有懂得草药学的医生,或者去一趟神殿也行……”
伍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事才怪啊!你看看你,眼神都有些飘了!”老工头很不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结果这么一来,他手上稍稍一滑,锋利的木匠工具在腿上蹭了一下,顿时就划拉出了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老工头吓了一跳,立刻冲到作坊门口的大柜子那里,从裏面抱出了一个画着白底红十字的木箱,打开木箱,裏面有着好几种常用的药物,都是已经炮制好的了,一包一包用不同颜色的油纸包着,还有干净的绷带,用处一目了然。
老工头显然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给他敷药和包扎的动作异常麻利。而木工们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纷纷过来帮忙。等他的伤口初步处置完毕后,大家搬来放在柜子旁边的担架,强迫他躺上去,然后抬着他急急忙忙来到了神殿。
神殿的牧师询问了情况,然后先给他服用了能够治疗身体、补充血肉损耗的药物,再拆开伤口,仔细检查之后,确定没有木片铁屑之类残留,于是用圣水洗净伤口,再为他施展了低级的治疗法术,让伤口稍稍恢复,不再那样流血。最后重新上药,包扎了起来,让他好好修养。
“不能完全治好吗?”伍德纳闷地问。
“一般的治疗法术其实是在透支你的生命力,高级的我不会用。”牧师笑着说,“治疗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剩下的可以自己慢慢恢复。”
“但是这样影响我工作啊……”
这话说出来,牧师和工友们都笑了。
“放心吧!你这是工伤,不仅一切医疗费用都由镇子负担,在伤势恢复之前,工资还是照发的。”
说完,大家把他重新搬回担架上,抬着他送回了家。
而神殿裏面,牧师微微一笑,动手收拾血污。
他将沾染了鲜血的绷带和废弃的药物收拾好,又用净水冲洗地面,做完一切之后本想休息,却突然愣住了。
(不对啊!为什么那个木匠的伤口……恢复得比一般人慢很多?治疗法术对他的效果,怎么会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