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微笑着,伸手按在欧文的头顶上,温和的意志伴随着温暖的神力,流入了对方的心中。
“年轻人,我并没有感觉到你有所不安,可你为什么不愿意信仰我呢?”
在心灵之中,祂如此发问。
曾经和学者之神多次这样交流过的欧文立刻反应过来,同样用心灵回答:“我早已习惯了信仰吾主的生活,那宛若曾经充斥这座魔法塔的神力一样,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想要改变它。”
“但生活始终是会改变的。”沃尓说,“正如人始终会长大。”
“人短暂的一生,对于伟大的神祇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沃尓沉默了一下,说:“我曾经从我的主神,伟大的虚空假面陛下那里听过一个故事,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当然,我愿意倾听您的教诲。”
于是,欧文看到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他并没有站在魔法塔裏面,而是站在空中,看着一群细小的虫子在水里游着。
“这是一种很微小和柔弱的虫子,它们春天出生,夏天成长,到秋天的时候产卵,死去。虫卵渡过一个冬天,在下一个春天孵化,开始生命的旅程。”沃尓将这细小虫子的一生演示在了少年的面前,“它的生命如此短暂,以至于完全不可能知道什么是‘冬天’,以及什么是‘一年’。”
少年点点头,然而并不明白祂为什么要演示这些。
画面一转,显示出一只在沼泽裏面缓慢爬行的大乌龟,它的后背上布满了斑驳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甚至已经生长了不少杂草。
“这是生活在大沼泽裏面的古龟,它的生活很单调,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每过一段时间,它会因为魔力的潮汐循环而昏昏欲睡,展开类似于冬眠的生活——从一次冬眠到下一次冬眠,大概是一千年。”
少年惊讶地看着那只慢吞吞的巨龟,为它那漫长的寿命而惊叹。
画面再变,化为空中细小的飞虫,它飞舞着,起初很快很敏捷,但没一会儿就慢下来。两两一对聚集着,交尾,产卵,然后死去。
“这是另一种小虫子,从孵化到死去,前后只有一天,多的大概会有两三天。”沃尓说,“它们的人生如此短暂,以至于连‘一周’都不可能知道。”
画面继续变化,化为一株参天古树,每一条垂下的树枝都宛若一株寻常的大树。
“这是神木,从诞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万年……”
“伟大的神祇啊,您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欧文疑惑地问。
“当初我也是这么问的,然后虚空假面陛下对我说,无论是那些生命短暂的虫子也好,还是活得比大多数神祇都要长寿的神木也好,它们所活着的,其实都只是‘一生’而已。”
“短命不是什么需要悲叹的事情,长寿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在岁月的长河面前,便是神祇也未必真的永恒不朽,所以,只要认真地活着,认真地活过一回,就可以满足了。”沃尓说,“已经陨落的学者之神无疑认真地活过了一回,你呢?”
欧文沉默了许久,最终跪拜在了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