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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玉与裴萬离开后，皇帝也没有立刻开始阅览手边的奏折。

他盯着轻烟袅袅的茶盏出了一回神，片刻抬手，敲了敲杯沿。

一旁悄无声息躬身等候的季公公立刻上前，撤走了他面前的茶盏。

“你觉得这沈郎中如何？”皇帝似随口闲聊，淡淡的抛出话题。

季公公端着茶盏的双手稳稳不动，垂下的眼睫掩住的眼珠子却飞快转了一转，随即他笑着回道：“老奴老眼昏花，看人多不准。哪及得上陛下慧眼如炬呢。”

皇帝摇摇头，也笑道：“说罢，便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治你的罪。”

季公公似凝神回想，过了一会才谨慎回道：“老奴瞧着，这沈郎中太过口无遮拦了些，说得好听些是心直口快，可这样的性子来做官，怕是……”

皇帝又摇了摇头，抬手虚虚指一指季公公，“你这个性子啊，跟了朕半辈子了，还不了解朕的为人？”

季公公便也跟着一笑：“陛下知道的，老奴身为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才是，这些朝堂之事，朝中官员，老奴哪敢置评呢。”

“那你且听着。”皇帝果然并不责罚于他，甚至因他这态度，神色还更满意了些，“这沈郎中，面对朕的时候，看似恭敬，实则……毫无敬畏之心！”

对皇帝、对皇权，不敬，也不怕！

季公公悚然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皇帝笑着道：“沈郎中这性情，你看像谁？”

季公公又是一惊，他诺诺低头，不敢回答。

“像南盛啊。”皇帝轻轻地、叹息一般说道。

……

凉王世子府。

皇帝御书房里对沈明玉的评价，一字不差的落在了顾南盛耳里。

他挥一挥手，一条灰色身影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他躺在柔软的贵妃椅里，闭着眼睛，翘了嘴角微微的笑。

“毫无敬畏之心……呵。”

轻轻一声笑，似嘲似讽。那一声轻笑，犹如清晨晨光底下的嫩叶儿尖上的露珠儿，“啪”一声落入泥地里，片刻便连痕迹也找不见了。

……

自御书房出来后的裴萬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劲儿，“沈郎中，你刚才听到了吗？父皇他还是很在意我的，他是盼着我成为有用的人，才如此严厉的对我的！”

他说着，用力握拳表决心：“我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

沈明玉毫不走心的夸道：“殿下好棒棒，殿下加油油！”

谁知那货又扭捏了起来，他朝着沈明玉走两步，伸出白白的修长漂亮的手指头扯住了她的衣袖，眨巴着眼睛，犹如雏鸟看着鸟妈妈：“你会一直帮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