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只觉得胸口像被堵了块大棉花,噎得他难受,不吐不快,于是也觉着她的模样,勾起了唇角,冷嘲地一笑,道:“柳姑娘不信本王的话?那本王不妨叫青影进来为本王做证,说起来,姑娘昨晚上抱着不放的第一人,倒真不是本王,本王赶到的时候,姑娘你正热情如火地缠着本王的护卫青影,抱着人家不松手,那副模样……啧啧,本王倒真是瞧不出来,平日里看起来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的柳大小姐,热情起来居然会是那个样子!”若水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气软了,瘫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浑身哆嗦着,好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你……”她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个该死的楚王,毒舌起来,比她丝毫不遑多让!他说的话,她一个字儿也不信!他……他一定是在故意气她!看着她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楚王突然觉得心口松快了许多,那块大棉花变成了小棉花,忍不住继续说道:“柳姑娘见了本王,立马松开了青影,娇媚万状地扑进了本王的怀里,神情缠绵地叫本王亲你,本王岂是随便之人,几次三番地推脱,哪知姑娘你居然主动亲上了本王,倒让本王措手不及……”他的眼角斜斜地睨着若水,见她满脸通红,又羞又窘的模样让他大为快意,嘴皮子动起来也越发的利索。“前日姑娘曾经嫌弃本王技术不好,令本王想不到的是,姑娘这亲嘴的技术却是一级的好,和姑娘你一番缠绵热吻,险些让本王魂飞天外,这般滋味至今想起来犹觉荡气回肠。得姑娘你这番亲身传教,着实令本王茅塞顿开,技术大为提高,柳姑娘,你要不要现在就试试?”他轻轻探出舌尖,润了润好看的薄唇,眼睛紧紧盯住被她咬得发白的嘴唇,故意咽了口口水。他素来沉默寡言,不是多话的人,可今天硬是被她气出了三分真火儿,那张嘴巴厉害起来,丝毫不在若水之下。他这番轻薄无赖的话听在若水耳中,不由气得手足冰冷,她、她在他的口中,被糟蹋成了什么人?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想要发怒,想要出口辩驳,可喉头像是哽住了,憋得她喘不过气来。愤怒到极点,她的脑子却像是被冷水一浸,一下子变得清醒了。心口一阵阵地发凉。这楚王说的话虽然气人,说不定……却是真的!自己中了那什么迷情香类的药物,神智不清,只怕当真做出一些非自己本性的事来,也未可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成了他口中说的轻薄放浪之人,这等轻贱之极的样子全落进了他的眼中,自己以后哪里还有面目见他?他说是自己主动的,那么后来发生的……亲热之事,倒也怪他不得。想他一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面临这世上第一大诱惑之事,岂能把持得住?他能够悬崖勒马,没有顺水推舟地要了自己,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柳下惠了,如果他真的要了自己,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莲,自认倒霉。说起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救了自己,那自己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她简直想都不敢想!那……这楚王殿下,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但不应该怪他怨他,反而应该感谢他?可是一想到这个,若水就觉得心里发堵。他明明轻薄了她,她却要向他道谢?这是个什么道理!她心头思潮起伏,拿不定主意,一张脸的颜色也是变来变去,看得楚王一阵心惊肉跳,猜不准她的心眼里又在转什么鬼心思。若水从眼角扫到他一脸心虚的模样,心头又涌上来一股怒意,他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心虚?一句冷嘲热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若水忽然又咽了回去。她眨了下眼,忽觉得自己真蠢,被这楚王气糊涂了,竟然钻进了牛角尖。她素来冷静自持,轻易不动怒,却被他撩拨得动了真火儿,和他斗嘴制气,就算斗得赢了,有意义吗?抱,也让他抱过了,亲,也让他亲过了,这个哑巴亏,自己已经是吃定了。偏偏她还怪不到他的头上!反正事己至此,她无法让发生过的不再发生,索性当它是一场噩梦,过去之后再也不去想,不去提。她只盼他不要说出什么要对她负责的话,她压根就不稀罕。既然如此,她何不主动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自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想通了这一节,若水一下子变得心平气和起来。“楚王殿下,昨夜若水险些遭人暗算,多亏您仗义出手相救,您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请容我日后报答,如果昨夜小女子对您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希望楚王殿下能大人大量,看在我中了迷香失了本性的份上,原谅我对您的无礼之罪。现在,请楚王殿下放开我,好吗?”她忽然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和激动,神色平淡,这番话说得很是斯文有礼,流澈般的眸子泛着点点星光,像是两道幽泉般看着他,让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愧意。他的双臂就像铁圈一样,紧紧地环住了她,让她挣扎不得,这样躺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气,实在是太暧昧了。她现在只想早点摆脱他的束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楚王简直看不懂她了。这丫头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前一刻还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眨下眼的功夫,她就变得风平浪静心平气和,她的鬼心眼里又在玩什么花样?他方才气急之下说的这些话,要是换个旁的女子听了,怕不是要大骂自己轻狂孟浪,要不就羞得无地自容,偏偏她听了之后,一脸的无动于衷,倒像是自己放了个没味儿的屁一般。看着她一脸平淡如水,他不由讪讪地,虽然心中不舍,还是轻轻松开双臂,放她自由。若水身子一挺,跃下地来,她咬着唇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举步便向门口走去。“你要去哪里?”楚王在她身后问道。“回府。”若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早已经大亮,一轮圆日高高悬在空中,心中大急。自己被恶人掳走,一夜不归,恐怕府里现在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丞相老爹知道了,肯定会担忧之极。一想到这里,她就急切无比,恨不得一步跨回府里。“你就穿成这样回府吗?不怕被人误会?”身后,楚王的声音响了起来。若水脚步停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自己,穿着一身楚王的衣袍,又长又大,他说得不错,自己要是穿成这样回府,怕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她回头瞥了一眼地上那件自己换下来的衣衫,湿漉漉的一团,那只是一件她睡觉的时候穿的寝衣,就算是干的,也无法光明正大地穿出门去。“不知楚王殿下可否借我一套婢女的衣裙?”若水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他。楚王却摇了摇头。“怎么,楚王殿下如此小气,连一套婢女的衣裙也舍不得借吗?”她心中有气,冷冷刺了他一句。他摇头道:“不是本王不借,是本王府中从来没有婢女丫头,本王从哪里弄婢女的衣裙给你?”没有婢女丫头?若水狐疑地打量着他,他们这些王孙贵胄,哪一个府中不是养着娇妾美鬟,莺莺燕燕无数,旁的不说,就说那个渣男君天翔,自打和若水订婚之后,还一连收了四五个貌美的丫头进房,只是原身若水这个软蛋,明明知道,却不管不问。这会儿听楚王说他的府中没有婢女,她如何能信?“好吧,没有婢女,那请殿下赏赐一件您的……您的房中知己所穿的衣裙,总可以吧?”若水咬了下嘴唇,把话说得含含糊糊。楚王一下子失笑出声,这个鬼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房中知己?柳姑娘,本王的房中,可只有你一个姑娘,莫不是你说的是自己?”他调侃道。若水的脸微微一红,好罢,他要遮遮掩掩,她索性挑明了。“请问楚王殿下,您府里有没有二房?姨娘?小妾?通房……”若水说一样,楚王就摇一下头,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当他是花心汉吗?不等若水说完,他就打断了她。“柳姑娘,本王可以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本王通通没有。本王府中,除了你之外,再无第二个女子,姑娘可信?你是本王带回府里来的唯一一位姑娘!”他灼灼的目光又变得浓烈炽热。通通没有?若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的目光落在他长袍遮住的双腿之上,蓦地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府中没有这些女子,原来是因为……他不行!怪不得他昨晚上没有趁机要了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若水抚了抚胸口,暗叫侥幸,同时抬起头来瞅着他,似笑非笑。楚王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希望鬼丫头能看到自己对她的一颗火热真心,哪知道她的目光却并没看他的眼,而是转来转去,在他的下半身停留了好一会,然后抬眼看他,目光中有一抹同情,还带点隐隐约约的揶喻。楚王怔了怔,她这是什么眼神?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