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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贞坐在偌大的教室里,背脊撑得笔直,目不转睛盯着投影幕。老师做的ppt非常好,每个知识点都展现得简洁又精辟,容易记,容易理解。但她好像失了魂,仿佛跳跃在投影幕上的文字和图片都变成了顾铭的脸。
她努力集中精神,努力调整思绪,努力投入学习中。但很快的,她被迫放弃了。她的脑子里不超过十秒钟,必定出现顾铭的脸。
一堂课下来,她甚至忘了自己在上哪门课。
她抿着嘴,在心里骂了顾铭几句,便又忍不住开眉而笑。她想起了高考冲刺的那段时间。那原本是她最应该心无旁骛发奋学习的珍贵时段,她却把这些时间全用来臆想他了。
那时和这时,情况似乎完全一样。
韩贞的心里懊恼起来。她感觉顾铭真的是一个祸害。他跟着她来教室会影响她学习,他不跟着来依旧会影响她学习。仿佛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他的存在,她就一定没办法专心学习。
上午还有两堂课,韩贞却已不打算再留在学校里上课。做过学生的人都知道,心不在教室的情况下,人坐在教室也是徒劳。
许多女孩子都懂得精打细算,她们不仅会理财,还会理时间,理感情,理男人。
在这方面,韩贞并不算全能,但她懂得理时间。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是最美的芳华,每一刻都务必珍惜。她当然不能把美好的时间白白浪费在课堂里,于是她准备去商场走走,替顾铭买几套过冬的衣服,另外再去健身房买一张健身卡。
其实要买衣服,大学城的好多街道里都有服装店,只不过那些店子比较普通,货物并不全,不容易挑到入眼的衣服。
这当然是对韩贞而言。她本人对穿着并没有太多讲究,只要不是颜色太老土,款式太落后的衣服,她都能穿。但她给顾铭买衣服就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替她买衣服,各方各面一定要做到最好。
于是她绕了很长的路,专门打车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大商场。
她在商场里走动了一个多小时,接连看中好几套看上去不错的衣服。但最后被她买走的只有一套。
黑色的纯棉衬衫,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运动鞋,还外加一条黑色的真皮皮带。
没错,她全部都买的黑色。她觉得,以顾铭现在这种深沉的气质,黑色更能彰显她的稳重与深远。
她已笃定,顾铭穿上这套衣服一定好看,绝对比电视剧里黑衣蒙面那些侠客更像贼。
所以卡里直接少了接近两千块,她却一点也不觉肉痛。
她提着好几个大袋子又打车回大学城,去科技学院侧面的街道里的健身房办理健身卡。
一般来说,健身房的收费不低,有的一月上千。大学城这边却相对好很多,这家设备非常齐全的健身房只需要四百一月。
韩贞回到租房时,已是中午一点过。
顾铭还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养膘。
韩贞把手里的袋子全都放下,凑过去问:“你的腿好些了吗?”
顾铭道:“比昨天好一些,血印子都消了,也不那么肿了,勉强能下地,但走一小会仍会感到酸痛无力。”
韩贞点头道:“那你记得擦药,估计明天就完全恢复了。”
顾铭面无表情道:“这还需要我记?不都是你在帮我擦药吗?”
韩贞蹙眉道:“你在生气?”
顾铭问:“我生气了?”
韩贞道:“你的脸板得这么紧,不是生气是什么?”
顾铭道:“我这叫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韩贞心里一阵笑。她知道顾铭在为昨晚的事情闹脾气。其实她打他也并没有太用力,而且那还是她半梦半醒时的条件反射,很值得原谅。
顾铭道:“回来了就快去做饭,我饿着的。”
韩贞问:“我应该给你做饭吗?”
顾铭道:“莫非你还等着我给你做饭?”
韩贞问:“莫非你不能给我做饭?”
顾铭道:“那是你们重庆的‘耙耳朵’做的事,我不做。”
韩贞道:“那你就等着喝西北风。”
她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
顾铭问:“你去哪里?”
韩贞道:“我出去吃饭啊。”
顾铭皱眉道:“我今天看了一部名叫《自杀现场直播》的电影。”
韩贞不以为意道:“你现在这个病恹恹的残疾人模样,除了每天除了和风雪对句诗,剩下的乐趣就只有看电影了。”
顾铭道:“这部电影是印度的。印度是一个女权相当薄弱的国家,但电影里的妻子挺强势的。”
韩贞问:“你想说什么?”
顾铭道:“我想说的是,不管哪个年代,哪个国家,都一定少不了悍妇的存在。”
韩贞似笑非笑道:“所以你说我是悍妇?”
顾铭偏过头去,漫不经心道:“我只是简述电影里的故事,并没有说你。”
韩贞道:“所以你只讲了‘悍妇’两个字。”
顾铭道:“算了,我的腿不方便,你出去买菜,我来做饭,这样行了吧?”
韩贞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起床,好好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如果你还觉得闲,就把被套和床单都剥出来洗了。我去买菜,回来就做饭,你饿了就先忍一会。”
顾铭道:“我没有换穿的衣服。”
韩贞道:“地上这几袋子就是你的衣服。”
顾铭惊讶道:“你给我买衣服了?”
韩贞道:“不然我还每天和一头脏得要命的猪睡啊?”
韩贞买好菜回来就看到顾铭换上了这一身新衣服。她暗自满意,觉得这身衣服非常适合顾铭。但顾铭好像并不满意,眉头皱得像快脱落的树皮。
韩贞什么都没说,嘴里轻哼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去厨房里做饭。
她做完饭回来,惊讶发现顾铭真的把睡脏了的被套和床单都脱了下来,和着他刚换下的脏衣服,全都丢大厅的公用洗衣机里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韩贞迟疑片刻,问:“你不生气了?”
顾铭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韩贞道:“我昨晚打了你。”
顾铭道:“你打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我至于这么小气吗?”
韩贞想到她曾抽顾铭的椅子,害他摔个“底朝天”,还落井下石抬腿踩他。
那次的确要比轻飘飘的一巴掌痛得多。
韩贞抿嘴笑道:“先吃饭吧。”
顾铭道:“你喂我,我就吃。”
韩贞懒得理他,自己盛饭,自顾自吃起来。
顾铭静坐了一会,忽然道:“韩贞。”
韩贞问:“怎么?”
顾铭道:“昨晚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