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模样很惨,苦笑一声道:“出来再与公公细说,我现在有急事要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在里面?”“在里头,刘大人稍等一会儿,咱家这就替你进去通报一声。”四喜推开其中一扇雕花朱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从门中探出脑袋来,“刘大人进来吧。”刘虎赶紧整了整身上散发着汗馊味的衣裳,低头随四喜走到养心殿内,于光如明镜的金砖地跪下磕头,“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你急着见朕,可是已经找到熹妃?”胤禛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刘虎暗吸一口气,压下面君时的紧张道:“回皇上的话,密探在百里外的青江镇发现疑似熹妃娘娘的踪迹,她住在青江镇的贱民巷中……”“这个朕都知道,说重点!”胤禛浓眉一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密探是他所派,任何查到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以秘密渠道呈到他的案上。“是。”刘虎磕了个头道:“以前在王府时,奴才曾有幸护卫过熹妃娘娘,所以当时见到时,虽然娘娘脸上涂了泥灰,但奴才还是可以确定她就是熹妃娘娘。”“那你们可曾有追上?”胤禛急切地问道。刘虎惭愧地道:“奴才无能,被娘娘引到布满捕兽夹的林中,不甚中了机关,未曾追上娘娘。”听到这么个答案,胤禛心中失落不已,好不容易才寻到凌若的下落,却又再次失去。不过他也没怪刘虎,只看他被鲜血染透的裤脚还有这一路进来的滴血,就知道他确实是中了埋伏无力再追。“既是如此,你不继续找熹妃,进宫来见朕做甚?”胤禛言语间透着几分不悦,刘虎去之前,自己交给他的旨意是寻到熹妃,如今人未寻到,他擅自回宫,往严重了说,那便是违抗圣命。刘虎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是以连忙磕头道:“回皇上的话,那日奴才在追熹妃娘娘的时候,发现娘娘对奴才的出现表现得很惊慌,甚至一见奴才就跑,之后奴才表露身份,告诉娘娘,是皇上命奴才来接娘娘,可娘娘还是很害怕,一直奔跑不肯停下。而且就在奴才寻到娘娘的前一夜,娘娘暂住的长巷起火,整条长巷都被烧毁,在起火之前,曾有打更人看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出没在长巷附近,奴才觉得事情蹊跷,所以斗胆请停留在青江镇的密探了娘娘这段时间的情况,奴才看过后认为事情严重,所以特四百里加急,来向皇上奏禀此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四角相叠,背上透着一个个小字墨迹的纸恭敬地交给四喜,由他代呈胤禛。胤禛刚打开扫了两行,面色就为之一变,待得全部看完后,整个脸已是阴沉无比,按密探查到的情况,凌若出现在青江镇时,受伤非常严重,亏得那个叫石生的贱民救了她,之后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渐渐好转。至于烧毁了整条长巷的大火,尽管一时查不到是何人所放,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意外起火,因为烧毁最严重,也就是起火的原点,并不是在屋内,这样一来就排除了屋里的人不小心碰倒火烛引发火灾的可能。有人在通州没有害死凌若,就跟踪到青江镇下手,是谁?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连他的女人都敢伤害?!胤禛眸中寒光闪烁,捏着信纸的手咯咯作响,望着窗纸外明媚的夏日光芒,勉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冷冷道:“你做得很好,朕会传旨青江镇附近的密探,让他们全力配合你,在查找熹妃下落的同时务必要保护她安全,不可让任何人伤其分毫,否则朕唯你是问。”“奴才遵命!”刘虎在答应之后,又有些为难地抬了头道:“皇上,奴才就怕娘娘受惊之下,与前次一样,见了奴才就跑,这若是追逐起来,万一伤了娘娘,奴才就罪该万死了。”胤禛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四喜道:“朕记得李卫在江阴县的任职已经满了是不是?”四喜忙躬身答道:“是,李大人上个月就到了吏部报备,正等着吏部出缺呢。”“出缺的事暂时先缓一缓,你去传朕口喻,让他随刘虎一道去寻熹妃,他是熹妃身边出去的,熹妃对他向来信任有加,有他在,熹妃当不至于像前次一样,看到人就跑。”此时的凌若已成了惊弓之鸟,要想让她放下戒备,李卫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在刘虎准备随四喜一道的时候,胤禛忽地道:“先去太医院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感染化脓,到时候再医治就麻烦了。”“奴才遵旨,谢皇上恩典!”刘虎激动地叩恩退下,养心殿刚静了一会儿,就有人走了进来,正是与四喜一样接了李德全位置的苏培盛,他与四喜差不多的年纪,肤色稍白,眉眼间透着精明之色,只见他上前打了个千儿轻声道:“皇上,隆大人在外求见。”胤禛眸光清冷地道:“传他进来。”隆科多这个时候来见,想必是交待他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一股热浪在殿门开启的瞬间涌进殿内,令原本凉爽宜人的养心殿出现些许热意,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罢了,放置在四周的冰块很快就将这丝热意化解。“奴才隆科多叩见皇上!”隆科多大步走到殿中拍袖行跪拜礼。胤禛从御案后起身道:“舅舅请起。”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之弟,胤禛视孝懿仁皇后为亲母,是以登基后,一直尊称隆科多为舅舅。隆科多谢恩起身,垂首静站于殿中,胤禛摩挲着放在御案上的一只紫檀木匣子,凉声道:“舅舅可是已经查到了?”“是。”隆科多的回答不出胤禛意料之外,“奴才奉皇上之命,连日清点追查各地军备库中铠甲军服数量。直至昨日,奴才终于发现杭州军备库无故短缺了三十余套军服,至于是何时短缺,又是被何人拿走,册子中均无记载,这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杭州……”胤禛若有所思地轻敲着匣子,发出笃笃的声音,军备库守卫森严,不可能会被人潜入其中而不知晓,能动军备库的,只有内部的人,谁呢?又为何要去穿着偷来的军服去通州杀人?若仅为杀人,岂非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