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翊坤宫出来,凌若想了一下后去了延禧宫,倒是极巧,瓜尔佳氏正陪着温如言说话,两人手边还各放着一个荷包,上面的花色鲜艳夺目,栩栩如生,甚是精巧。凌若取了一个荷包细看,惊奇地问道:“咦,哪里来的荷包,姐姐自己绣的吗?”温如言微微一笑道:“我哪有这心思,是如倾,她刚才来过,说是做了几个荷包,我原以为能绣得像个样子就不错了,哪知有还模有样的,真亏得她那个性子能静下心来绣些东西。你若是喜欢,改明儿我让她再绣一个送你。”“不必麻烦。”凌若放下荷包在对面的椅子中坐下,瓜尔佳氏打量了凌若素净的装扮一眼道:“可是从翊坤宫过来?”凌若颔首道:“嗯,二位姐姐去过了吗?”瓜尔佳氏扬一扬袖赦然道:“我可不像你好脾气,明知道年氏不喜欢还凑上去,我准备等三阿哥出殡那日再去。”另一旁温如言没有说话,不过想来也是如此。停了一会儿,瓜尔佳氏又问道:“怎么样,年氏有给你脸色看吗?”凌若微微一笑道:“姐姐都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呢,不过她也一夜白了头。”“活该!”温如言对此没有任何同情,“她自己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才报已经晚了。”听着温如言略有些偏激的话,凌若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话也不能这么说,纵然年氏错的再多,三阿哥都是无辜的。”温如言最是听不得那拉氏与年氏的好话,连带着将与他们身边的人也给恨上了,如今一听到凌若的话,柳眉顿时竖了起来,“若儿,你疯魔了不成,竟然一直帮着年氏说话,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也忘了三阿哥以前是怎么欺负弘历的了?虽说三阿哥后来有所悔改,但并不能抹杀从前的一切。如今他死了,也不能说太冤枉,若真要怪,就怪他有一个那样的额娘。”凌若对她的话不敢认同,分辩道:“我没有忘记,只是一事归一事,弘晟他终是枉死。”温如言越发不高兴了,待要再说,瓜尔佳氏已经打圆场道:“好了,一人少说一句,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弘晟,咱们姐妹闹得这么僵值得吗?”“我可没与她闹,是她非得帮着不相干的人说话。”温如言别过脸道。瓜尔佳氏一边劝着温如言一边不住朝凌若使了眼色,凌若会意地道:“是我不好,我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求姐姐莫生气了。”“罢了。”到底是姐妹,温如言也未过于往心里去,摆摆手有些怒其不争地道:“你啊,就是心太善了些,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彻底历练出来,看看年氏,她派人追杀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可没一丝内疚,如今三阿哥死了,只能说是她的报应。”“是,姐姐说的是。”看着温如言那张有些愤世嫉俗的脸,凌若颇觉无奈,该恨的,不该恨的,她怕是都恨上了。其实温如言怎么看待弘晟的死,她并不在意,左右弘晟已经死了,阳间的言语再影响不到他半分,只是担心温如言如今的心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争于世的惠嫔了。惠妃……牺牲女儿换来的妃位,给了温如言太多的痛与伤,让她变得偏激易怒,失了心中那把秤。这一点,瓜尔佳氏也是明白的,只是她们又如何忍心去苛责,若换了她们是温如言,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凌若改而问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对了,二位姐姐,你们去过慎刑司了,那靳太医怎么说?”温如言皱了细致的眉道:“一说起这个,我便来气,那靳太医当真嘴硬,都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了,竟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说是柳太医陷害他,我与妹妹劝了他许久,他都不肯说出主使者的名字。”“可不是吗?依我看啊,他是真不将自己小命放在眼里了。”瓜尔佳氏百般无奈,“不知是被捏了什么把柄,让他这样害怕,半个字也不肯说。听慎刑司的公公说,皇上已经发了话,若再不招便要动千刀万剐之刑了,就不知靳太医到时候还能否这样嘴硬。”“他不是嘴硬,是真的不知道,就算被割上千刀万刀同样不知道,哪怕说出名来,那也是为了免刑而胡诌的。”凌若说出一句令两人瞠目的话来。瓜尔佳氏最先反应过来,试探地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迎着二人疑惑的目光,凌若缓缓道:“靳太医是无辜的,真正害死三阿哥的是柳太医。”温如言轻呼一声,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昨日你不跟我们一道去慎刑司,就是因为早已知道真相?”“当时我只是怀疑,后来见了柳太医方才清楚。”当下,凌若将她与柳太医的关系细细说了一遍,当提及幕后黑手是皇后时,瓜尔佳氏两人先是吃惊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能想出如此慎密计划的,舍皇后其谁。温如言更是拍案而起,冷笑道:“好一个皇后,这演技可是好得无人能及,将咱们所有人都当成猴子耍,还让我给磕头认错,真真是好!”瓜尔佳氏缓缓道:“要不是你说,我倒是忘了,柳太医的副院正之位还是拜皇后所赐,他们早已成了一丘之貉。”在震惊过后,温如言又浮起一丝兴奋,“妹妹,既然柳太医已经将什么都告诉了你,那咱们这就去禀告皇上,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省得总看皇后那张虚伪的老脸。”凌若未语,倒是瓜尔佳氏道:“姐姐你糊涂了,那柳太医为了保命,怎肯供出皇后,而且他那些话是真是假,还不见得呢,说不定他有心要坐视妹妹与弘历被冤枉丧命,怎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再说,这宫里啊,人心最是不古。”瓜尔佳氏的想法与凌若不谋而合,至于温如言被她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她只是因为太想扳倒皇后,所以才失了素日里的沉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地道:“那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