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兄弟之间争执几句在所难免,至于说那拉氏提醒,那也只是不想弘时出丑罢了,算不得过份,所以哪怕他心里不喜,也没有表露在外。他在示意耿氏退下后对弘昼道:“你说弘时作弊,那你倒是接下去给朕听听。”“儿臣……”弘昼刚有所缓和的脸顿时又赤红一片,无巧不巧,他想到的就是刚才弘时念出的那一句,也正因此,反应才如此之大,认定弘时是靠那拉氏提醒才可以接出行酒令的。这下子轮到弘时兴灾乐祸,将酒杯一搁道:“五弟说我时不是口齿伶俐吗,怎么轮到自己就成结巴了?”弘昼不理会他,在费尽思量后终是垂头丧气地道:“皇阿玛,儿臣接不出,儿臣甘愿受罚。”说罢也不等胤禛吩咐,直接抓起自己面前的青梅汁连饮三杯,待得坐下后他着弘历的衣裳低声道:“四哥,你一定要替我报这个仇。”弘历瞅着他一眼,小声道:“都是自家兄弟,需要用报仇这个严重的两个字吗?”弘昼赌气道:“我不管,总之你一定不能输给他,否则你就不是我的四哥。”另一边,弘时也紧张地盯了弘历,毫无疑问,他是绝对不希望弘历能够接下去的,而且他是真的再也想不出任何词了,若再这样一圈轮下来,自己必输无疑。胤禛搁了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弘历道:“老四,该你了。”弘历目光如蜻蜓点水一般自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凌若身上,而后者对他微微点头,弘历会意,收回目光拱手道:“皇阿玛,儿臣接不下去,儿臣甘愿受罚。”这个回答令胤禛意外,然在看到弘历如刚才的弘昼一样连饮三杯青梅汁时,眼中的兴趣却更深了,在弘历坐下后,他环目道:“可还有人接得了行酒令?”众人纷纷摇头,皆道接不下去,舒穆禄氏轻言道:“行酒令起于二阿哥,绕了一圈后又结束于二阿哥,倒也是算是有始有终。”胤禛微一点头道:“眼下离放烟花的时辰尚早,朕再出一题考考你们兄弟几个如何?弘时,你可有信心答出朕的题?”弘时刚赢了弘历两人,正意气纷发,闻言起身道:“儿臣自知皇阿玛文韬武略,远非儿臣能及,但儿臣愿尽已所能,博皇阿玛一笑。”“甚好。”这般说着,胤禛又举目道:“弘历,弘昼你们两人呢?”弘昼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理会弘历,直接道:“请皇阿玛赐教!”待弘历也答应之后,胤禛待要出题,瓜尔佳氏忽地进言道:“皇上,这样考题,未免有些无趣,不如弄个奖赏,哪位阿哥答的话便赏了哪位。”胤禛赞同地道:“谨嫔这个提议不错,只是这一时间朕倒是想不出弄什么彩头为好。”见胤禛有些为难,苏培盛凑上前笑着道:“皇上,您待会不是要去燃烟火吗,不如就以此为彩头?”胤禛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说他们哪个赢了,哪个便替朕去燃放烟火是吗?”“皇上英明。”苏培盛知趣地没有多说,他身为胤禛的贴身内监,可以提意见,但是绝不能干涉胤禛的决定。而他这个提议也让那拉氏怦然心动,代胤禛去燃放烟花,看起来不起眼,但若深纠起来,里面文章便大了,要知道除夕的烟花向来是由皇帝点燃,即使不是皇帝也是太子,若弘时可以争得这个机会……那拉氏虽然心动不已,但已她的城府,自然不会表露在面上,一如之前那般安然坐着,嘴角带着着一丝端庄的笑容。胤禛抚着下巴道:“皇后,熹妃还有裕嫔,你们觉得这个彩头可好?”考的是三个阿哥,问的自然也是三位阿哥的额娘。那拉氏在椅中欠一欠身,温然道:“臣妾没有意见,但凭皇上作主。”凌若与耿氏亦是同样的说法,胤禛在思虑片刻后,一拍扶手道:“好,就以此为彩头,权当是考校你们这一年的学业了。”弘时有着与那拉氏同样的心动,是以胤禛话音刚落,他便垂首道:“请皇阿玛出题!”胤禛思索片刻道:“那朕便以宝塔诗考考你们,朕说第一句,然后你们三个各自接下去,哪个接得巧妙,哪个便算赢。”所谓宝塔诗,顾名思议,形如宝塔,从一句字或两字句的塔间开始,往下延伸,逐层增加字数直至七字句的塔底为止,因为它从一字到七字句,所以又称为一七体诗,极有特点。宝塔诗做起来并不难,但想要做到声韵和谐,节奏明快,有“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之感的却极难。弘时虽有些意外胤禛会以这宝塔诗为题,但还是满怀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摘得头彩。就在他们侧耳倾听时,胤禛突然说了一个字,“呆。”三人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赶情这便是胤禛出的题,但明白归明白,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尤其是弘时,他已经在心中拟了不少胤禛可能会出的题,若是风花雪月,春夏秋冬之类的,随时便可接上,然一个“呆”字却彻底打乱了他的盘算,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而胤禛在出完题之后,命苏培盛取来一枝线香,亲自点上后道:“就以这枝香为限,香尽之后,告诉朕你们的答案。”且不提弘历几人在那里苦思冥想,在座的嫔妃大多是名门之后,即使有些家世不高,但也是官宦人家,自小读书习字,对诗词歌赋都有所涉及,也听过宝塔诗,是以一个个在胤禛出完题后,也是陷入思索之中,暗自想着该如何着手破题,这个题实在令人觉得难以接续。在渐烧渐短的香烟中,瓜尔佳氏轻声对凌若道:“皇上这个题可是难煞了三位阿哥,看他们一个个的,看样子都还没想到破题的法子。”凌若苦笑道:“谁叫姐姐非要让皇上赌彩头不可,皇上自然得出难一些才行,姐姐可有想到破题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