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亦在一旁讨好道:“是啊,主子您刚生了二位阿哥,皇上便迫不及待地封您为嫔,将来还不得封妃封贵妃啊。到时候,连皇后和熹妃都得看您脸色呢!”这话正好投了刘氏心头好,令她高兴不已,是啊,皇上这样重视子嗣,待这两个孩子大一些,又或者以后有出息一些,皇上一定还会再晋她位份的,若真可以让皇后与熹妃看她脸色,那可真是一大快事。待得高兴过后,金姑脸上不知怎的添了一丝忧色,轻声道:“主子,奴婢多嘴问一句,小阿哥的事您准备瞒到何时?”一听到这句话,刘氏心中的欢喜与高兴立时如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思索片刻后,她道:“去将李稳婆叫进来,本宫有话与她说。”说到此处,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又道:“在皇上下旨晓谕六宫之前,暂时不要将皇上要晋本宫……呃,要晋我嫔位的事传出来,以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在改变自称时,刘氏觉得万分不习惯,虽然“本宫”这个称呼只用了一小会儿,但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主子说的是,奴婢记下了。”金姑心里也是这个想法,是以对刘氏的话极为赞同,出去后不久便将李稳婆带了进来,李稳婆与刚才一样,手里抱着婴孩。不等李稳婆行礼,刘氏已是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孩子。”李稳婆依言上前,当那个肤色发青,双目紧闭的孩子出现在刘氏视线中时,她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手指颤抖地抚过孩子皱巴巴的脸颊,“你确定他还活着吗?”李稳婆小心地回道:“贵人放心,小阿哥暂时不会有事,否则也不能瞒过皇上与皇后娘娘。”“既是如此,他为何一直不睁开眼睛?”手指在孩子的脸颊徘徊,几次想要去探他的鼻息,临到头又都缩了回来,似在害怕。李稳婆瞅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奴婢刚才已经说过了,小阿哥在母体先天不足,远不及早出生的小阿哥那般健康,再加上早产两月,身子极为虚弱,这般情况下,睁眼势必会晚一些。但是恕奴婢说句实话,贵人得早做心理准备,小阿哥这种情况是很难养活的,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就会……”刘氏痛苦地闭眼睛,从嘴里吐出李稳婆不敢说下去的话,“夭折是吗?”李稳婆陪着小心道:“是。小阿哥肤色带青,出生时迟迟未哭,之后虽说哭了,但哭声微弱无力。这样的孩子奴婢曾经接生过不少,但是活下来的十不足一。”李稳婆最后那句话,令刘氏在绝望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紧张地道:“这么说来,还是有活下来的?”李稳婆叹着气道:“回贵人的话,确有活下来的,但据奴婢所知,这些孩子长大后远不如同龄人,甚至于十几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穿衣,更不会说话。”海棠轻呼一声,脱口道:“那岂非与傻子一样?”“别乱说话!”金姑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刘氏道:“主子别太把这些话当回事了,凡事皆有例外,依奴婢看,小阿哥乃是聚福之相,又身份尊贵,有神灵庇祐,一定会没事的。”刘氏收回手,闭一闭目痛苦地道:“金姑,你不必安慰我,李稳婆接生了那么多孩子,都没见着一个例外的,凭甚我的孩子便会例外?至于神灵庇祐,那更是虚无飘渺的事,皇上膝下死的阿哥还不够多吗?”这一席话,说的金姑默然无语,她知道刘氏已经看清了所有,任何安慰在她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适才刘氏早产临盆,在李稳婆为其接生出一个阿哥后,歇了一会儿依然感觉腹痛不止,且腹部依然隆起未消,心知腹中必然如何太医所言,还有另一个孩子,所以她又将李稳婆叫进来接生。一胎双生,不论是刘氏还是她都知道这将是后宫之中绝无仅有的喜事。若是个女孩,那就是龙凤呈祥;若是个男孩,那刘氏膝下就一下子有了两位阿哥,为延续皇家烟火立下大功,封妃封嫔指日可待。可是,任谁都想不到,当孩子生下来时,全身都泛着青色,而且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哭声,直至李稳婆打了好几下屁股之后,方才响起一声微弱的哭声,与之前那个全然不同。刘氏虽然累得近乎虚脱,但她依然敏锐的意识到孩子有问题,唤了李稳婆上前问话,在李稳婆吱吱唔唔的言语中得知,这样的孩子乃是先天不足之相,即便现在活下来,过一段时间也会夭折,断然养不大。也就是说,刘氏虽然双生,但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大喜之事,因此蒙上了一层阴霾,刘氏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活不久长,实在是痛彻心扉。痛过之后,她开始担心自己,若如实相靠,她为皇家诞下双生子的功劳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于晋封也会变得困难,这种事,是她绝不愿见的。为了怀孕,为了达到双生的目的,她按着进宫前额娘交给自己的方子,日日服下无数苦药,又在床第上对胤禛百般讨好,极力奉迎,好让胤禛多召自己几次侍寝,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怀上龙胎,可这不过是苦难的开端,先是被温氏在参汤里下红参陷害,苦苦忍受着足以令人发疯的燥热,之后胎像更频频出现不稳,结果不到八个月就早产,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才生下两个寄托着她所有希望的孩子,结果却是这样,令人一下子从云端掉到了泥沼。虽然是既成的事实,但刘氏在思索许久后,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至少要等自己封了嫔之后再说。在刘氏的吩咐下,李稳婆将婴孩仔细包好后,抱出去给胤禛等人看,并谎称婴孩一切都好,连身上的青色也被说成了正常现象。可是金姑心里清楚,这种事尽早要穿邦的,瞒不了多久,所以刚才才有这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