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舒穆禄氏走到其耳边轻轻道:“臣妾知道娘娘在担心什么,不错你我迟早会变成敌人,但将来为敌总好过现在为敌,而且熹妃一倒,娘娘就可以取其代之,裕嫔、谨嫔之流,根本不足以与娘娘相争。”刘氏恻目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露出一抹有些妖娆的笑容,“为何不说你取本宫与熹妃而代之呢?”“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舒穆禄氏轻笑一声,又道:娘娘,机会只有一次,若错过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这个时候,刘氏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好,本宫答应你,你我之间的仇怨,等除掉熹妃之后再说。”舒穆禄氏朝其深施一礼,轻笑道:“娘娘必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刘氏与舒穆禄氏正式结盟,再加上隐藏在她们背后的皇后那拉氏,凌若所要面对的敌人一下子变成了三个,而且这三个,皆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稍一不慎就会尸骨无存。不过,在她们结盟壮大力量对付凌若的同时,凌若亦在设法对付他们,这是一场无形之局,谁在这场局中得胜,就会成为最终的赢家,占尽这世间的风光得意。承乾宫中,凌若在挑做夏衣的料子,内务府送了许多过来,妆花缎、浣花锦、寸丝锦、平素绡、天香绢等等,各色皆有,挑得人眼花缭乱,不知选哪些才好,正自这时,瓜尔佳氏走了进来,看到那些料子忍不住笑道:“妹妹你这是打算开绸缎庄吗?堆这么许多料子在这里。”凌若松了一口气道:“姐姐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哪几块料子好,内务府送了这么多来,看得我眼睛都花了。”“送得多还不好吗,说明内务府重视你这位熹妃娘娘,不像我那里,唉,就那么两三匹,真是看着都寒碜。”瓜尔佳氏故意叹了口气,然其眼底却尽是笑意。凌若拿团扇轻轻打了瓜尔佳氏一下,嗔道:“好啊,连姐姐你也取笑我。”瓜尔佳氏忍着笑道:“我怎么敢取笑你这位炙手可热的熹妃娘娘!”凌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内务府既然重视我,就一定知道我与姐姐的关系,他们又哪敢只送两三匹到你那里,那岂不是成心找骂吗?”“熹妃娘娘冰雪聪明,实在让臣妾佩服……”瓜尔佳氏话还没说完,身上便已被凌若呵了一记痒,同时不甘示弱地呵了回去,一时间两人笑成一团,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瓜尔佳氏喘着气坐在椅中,“许久没这样笑闹过了,可是痛快得很,不过这样子让人看到,可是该说咱们不成体统了。”凌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谁叫姐姐那样说我,可是该罚!”“罚我给你挑料子如何?”见凌若点头,瓜尔佳氏自那一大堆料了中挑出一匹樱桃红刻丝妆花锦、一区黛青缕金浣花锦及一匹藕荷色暗花雨丝锦给凌若,“喏,你瞧着这几匹如何,要是不合心意我另外再选。”凌若一一看过道:“姐姐挑得甚好,我都喜欢,还有弘历的,也请姐姐为他选几匹吧。”瓜尔佳氏点一点头,又挑了乌金与紫檀两块云锦的料子,在让宫人拿下去交给宫庭裁作制衣后,安儿端着一碟洗净的葡萄上来。凌若捻了一颗剥了皮后递给瓜尔佳氏道:“姐姐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皇上让苏培盛传旨敬事房,封了舒穆禄氏十天的绿头牌,你说我心情能不好吗?”瓜尔佳氏一边说一边笑,随后更眉飞色舞地道:“我还听说昨日在养心殿,舒穆禄氏被皇上好一顿训斥。”凌若看起来比瓜尔佳氏平静多了,勾了一抹轻浅的笑容道:“看把姐姐给高兴的,不过是一点小惩罢了,算不得什么。”瓜尔佳氏吃着葡萄道:“她在皇上跟前一向得脸,平常皇上连重话都未见训斥一句,如今骤施惩戒,自是大快人心。不必说,她定是跳进了你给她挖的坑里,将你假传圣旨的事说给皇上听,可惜皇上早已知道这件事,无功不说,还惹得一身骚,真是想想都好笑。”凌若摇着团扇道:“只是封存十天的绿头牌罢了,可见皇上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在你我看在自然是轻,可是你想想,舒穆禄氏自复起之后,风头如何之盛,单从圣眷上说,甚至隐隐有压过你之势,没见内务府一直巴巴地去讨好这位贵人,不过封存绿头牌的事一出,风头可就又转了,光看内务府今日送来的这些料子就知道了,那些奴才永远都不会跟高踩低,见风使舵这八个字。”“这是他们的保命之道又怎么会忘呢。”凌若随口说了一句道:“前夜里我便向皇上说的我假传圣旨让杨海请徐太医入宫的事,一方面就是怕舒穆禄氏会发现这事,从而在皇上面前加以挑拨;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设个圈套让她跳,虽不能让她伤筋动骨,却也够让她头疼一阵了。”瓜尔佳氏点点头,“不过也亏得皇上待你宽容,否则这事怕是没那么顺利。自你回宫之后,我看皇上对你比以前好了许多,且信任有加。”“我知道。”凌若捻了一颗葡萄在指尖把玩,“若非有皇上这些信任与宽容傍身,我今日也不能安然坐在这里与姐姐聊天。”瓜尔佳氏刚要说话,杨海走了进来,在打了个千儿后,凑到凌若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凌若脸色微变,颔首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瓜尔佳氏将刚才所吃的葡萄籽吐在小碟中道:“出什么事了?”凌若眯了长眸,沉声道:“有人看到舒穆禄氏与刘氏与浮碧亭中说话。”“她们两个不是冤家死对头吗?怎么又在一起说话了。”惊讶之余,瓜尔佳氏又道:“可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凌若摇摇头道:“舒穆禄氏的身边的如柳一直守在外头,无法靠近,不过远远看着,并无争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