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传得人越来越多,这件事终是传到了凌若耳中,面对这毫无来由的污蔑既生气又奇怪,不明白纳兰湄儿为什么既要污蔑自己下毒,又不让胤禛查这件事,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当她将这个疑问与众人说时,三福提醒了一句,“主子,正所谓反常既为妖,纳兰福晋态度如此奇怪,当中必有蹊跷,虽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原因所在,但主子一定要小心。还有,奴才听说纳兰福晋与瑞嫔走得极近,瑞嫔为人阴险,也许这件事就是她出的主意,如今她们在暗,我们在明,很容易遭她们暗算。”凌若神色凝重地点头道:“此事本宫自会提防。”正说话间,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奉钱莫多之命,送来一批苏州刚贡上来的料子,皆是上等锦缎,花色各异,凌若稍稍看了一眼后,便让水月领着他们将东西捧到库房中去。水月依着带着他们到库房将东西放下,就在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太监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痛呼道:“哎哟,肚子一下子好疼啊。”水月见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回姑姑的话,可能是刚才贪口腹之欲吃坏了东西,能否让我借地方便一下,我……我快忍不住了。”他一边说一边不断龇牙咧嘴,显然腹中疼的不得了。每个宫的后头偏僻处,都有一处净房,以便宫人腹中难捺时使用,亦有净军按时前来打扫。水月见他双腿不住打颤,心头一软道:“那好吧,你方便之后,就赶紧离开。”“多谢姑姑!多谢姑姑!”小太监道了声谢后,就飞也一般地往后面走,看起来真是忍得很辛苦。不过水月并不知道,那个小太监在离开她视线范围后,就一扫痛苦的神色,也不去净房了,看四处无人,偷偷往寝殿行去。他没有走前面,而是绕到寝殿后窗处,侧耳听了一阵,未听到有人说话后,方才推了推窗门,可惜窗门从里面锁住了,未能推开。小太监见状没有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沿着窗缝伸进去后,拨弄着里面的插栓,没几下功夫便将插栓挑到了一边,收回匕首后再一推,窗子立时应手而开。小太监左右瞥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方顺着窗子爬入到寝殿后,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床底下,因为床幔的遮挡,寻常并不能看到那个东西,除非将床幔撩起来。在做完这一切后,小太监顺着原路爬出去,擦掉窗台上的脚印,又将窗子恢复原样,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承乾宫。出了承乾宫后,他没有立刻回内务府,而是脚步一拐去了景仁宫,在经宫人通禀后入得大殿,对正在拨弄着碳火的舒穆禄氏谄笑道:“奴才给瑞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舒穆禄氏搁下手里的铁钳子,道:“如何,都办妥了吗?”小太监低着头道:“一切都按着娘娘的吩咐办好,请娘娘尽管放心。”“很好。”说完这两个字,舒穆禄氏朝如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家主子答应过给公公买酒喝的银子,请公公收下。”小太监大喜过望地接过,在看过银票上的数额后连连揖手道:“多谢娘娘!”“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你也要记住,一定要将这件事烂在腹中,不许向别人透露一个人字,否则休怪本宫翻脸无情!”舒穆禄氏话中的寒意令后者打了个冷战,连连答应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与任何人说起。”舒穆禄氏微一点头,挥手道:“行了,下去吧。待小太监千恩万谢的离去后,如柳道:“主子,您真相信他能守得住秘密。”舒穆禄氏有些无奈地道:“在这世上,只要是活着的人,就别指望他能一辈子守住秘密,不过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冒然死人,对本宫有害无利。”“主子说得正是。”如柳应了一声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那下半场戏是否也可以开始了?”舒穆禄氏微微点头道:“待会儿你去见一趟纳兰湄儿,让她一切按着计划行事,只要这次成功,就定能除了熹妃这个心腹大患。”如柳含着一丝冷冽的微笑道:“奴婢相信这一次,主子定可以如愿以偿。”事情悄无声息地安排了下去,当夜,本已无事的纳兰湄儿突然在宫中发起疯颠来,将东西砸的满地都是,且还不让任何人近身,只要稍有靠近,就尖声大叫,形如疯妇。蓝儿担心是她体内的砒霜余毒未清,所以赶紧去将何太医给请了来,之后又与几个小太监一起合力抓着纳兰湄儿,让她无法动弹,以便何太医诊脉,可这一次却是毫无收获,脉像一切正常。翊坤宫的异样惊动不少人,刘氏便是其中之一,她刚进来便被眼前的狼籍吓了一跳,看这地上的东西,估摸着翊坤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简直是无从下脚。刘氏唤了在那里尖叫不止的纳兰湄儿几声,见她始终没有反应,转头对蓝儿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篮儿急得都快哭了,“奴婢也不知道,福晋用晚膳时还好好的,可一转眼就成这副样子,何太医也诊不出问题来。”刘氏惊异地问道:“何太医,纳兰福晋的脉像一切正常吗?”“回谦嫔娘娘的话,一切正常,所以可以肯定纳兰福晋的异样并非病症或是中毒所致,依微臣看,倒有些像……”见他迟疑不语,刘氏连忙问道:“像什么?”“像是中邪!”说这句话的人并非何太医,而是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舒穆禄氏。看到她出现,刘氏目光一动,在她与纳兰湄儿身上扫过,不知在想什么,口中却是道:“姐姐这是何意?”舒穆禄氏在刘氏身边站定,看着大喊大叫的纳兰湄儿道:“既然不是病,那就只有中邪才能解释纳兰福晋此刻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