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走到破庙外,想看看兆惠他们回来了没有,想不到竟是真让他瞧见了他们两人,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待到近前,发现兆惠与阿桂脸上都有伤,连忙问道:“你们怎么了?”兆惠打着哈哈道:“没事,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瞧瞧,把脸都摔肿了,回头让人看到非得要笑死不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递给弘历道:“四阿哥,你饿了吧,赶紧把这两个馒头吃了垫垫饥,等会儿我与阿桂再出去找找,看还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弘历接过馒头道:“那你们两个呢,都吃了吗?”阿桂抢着道:“早吃过了,刚才那个馒头店的掌柜可大方了,一下子赏了我们六个馒头,我与兆惠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忍不住吃了,现在口干得很,待我们喝几口水,再问那掌柜去要馒头。”在他们准备进庙的时候,弘历忽地叫住他们,随后走到他们跟前道:“那掌柜为什么要对你们这么好,一口气赏你们这么多馒头?”兆惠不自在地笑道:“四阿哥你忘了,今儿个正月初一,如今个个都图都吉利,自然比平时大方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弘历点点头道:“是啊,你也会说正月初一,那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哪家馒头店,正月初一了还在那里卖馒头?!”这话问得兆惠两人一下子哑口无言,正想着该拿什么话来敷衍的时候,弘历已经厉声问道:“说,这两个馒头到底是怎么来了,你们脸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若你们不说清楚,就算饿死,我也绝对不会吃这两个馒头。”“我们……我们……”阿桂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兆惠接过话,沉沉道:“我们今天去城里转了一圈,问那些还开着的酒楼茶馆讨要东西,可是不论怎么说,他们都不肯给,我与阿桂想着四阿哥还在等着我们拿东西回去充饥,无奈之下,我与阿桂只能商量着去厨房偷,没想到被人发现了,被人追着打,不过幸好抢了两个馒头回来,总算没白挨打。”“你们两个跑去偷东西?”面对弘历带着惊意的话,阿桂急急道:“四阿哥你别生气,我们知道不该这么做,但实在是迫于无奈才会这么做,等过几天,店铺都开了,我与兆惠想办法找地方做工,这样便不会现现在这样了。”“是啊,四阿哥,这两个馒头虽说是偷来了,但我们也挨了顿打,算是扯平了,你赶紧吃了吧。”面对兆惠与阿桂的劝说,弘历都未曾入口,反而盯着那两个早已冰冷的馒头涩然道:“以往我在宫中享尽珍馐美味,如今却连吃两个馒头都要靠偷才行。”“四阿哥,你不要这样,东西是我们偷的,与你无关。”兆惠听出弘历话中的难过,劝道:“再说,只要我们设法回到京城,眼前所有的难题便都可迎刃而解。”阿桂亦道:“四阿哥,别说这些了,赶紧把馒头吃了,我们再去找东西回来,最多我们答应你,这次绝对不偷。”看着他们两人,弘历眼眶泛红,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无用,要你们两个这样照顾我。”兆惠用力拍着弘历的肩膀道:“四阿哥,你说过我们三个是兄弟,既是兄弟,就不要再说照顾不照顾的话,一切皆是应该的。”“对,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事交给我与兆惠做就是了,你别管这些,总之我与兆惠不管是偷是抢,还是沿街乞讨,都绝对不会让四阿哥你挨饿的!”“对,我们三个是兄弟!”随着这句话,弘历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既是兄弟,不管做什么事,咱们都该一起,从今日起,我与你们一道去找吃的,一道想办法活下去,偷也好,乞也罢,总之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到京城。”他不能死,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弘时的真面目也没有揭开,他一定不能死!弘历的话将兆惠与阿桂吓了一大跳,两人连连摇手道:“这如何可以,四阿哥是皇子凤孙,如何能做这种事,有我和阿桂两个便足够了。”“这里不是皇宫,而我也不是什么四阿哥,我只是弘历,四阿哥可以自恃身份,可以摆架子,但是弘历不行,哪怕是艰难的事,弘历都要去做。”弘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抛弃身为阿哥的骄傲,为了生存而努力挣扎。停顿片刻,弘历道:“兆惠,阿桂,你们两个认不认得在外任职,又相对可信的官员。”兆惠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打算,仔细思索后道:“我有一个远房叔叔在郑州府任同知,虽然只是正五品,却也有奏事之权,咱们可以去找他,让将这件事上奏皇上。只是这里离郑州甚远,我们现在没马没车,想要过去,并不容易。”“再不容易也得去。”这句话弘历说的没有一丝犹豫。阿桂在一旁道:“我阿桂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不论四阿哥去到哪里,我阿桂都会誓死跟随。”“我知道。”这般说着,弘历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分别掰开,塞到阿桂与兆惠手里,不等他们拒绝,弘历便道:“一起吃吧,吃了东西才有气力赶路,否则万一走到一半你们两个倒了,我可背不动你们。”兆惠与阿桂被他说的笑了起来,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低头大口大口地啃起冷硬的馒头来。雍正五年的正月初一,弘历他们三人所吃的便是这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而这段艰辛困苦的日子,也让弘历终身铭记。在弘历想尽办法去郑州求见兆惠那个远房叔叔的同时,凌若那边,因为胎像时而不稳的关系,拖着一直未曾动身,每日都延请那位陆大夫诊治,足足休养了一个月,胎像才渐渐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