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五月之后,瓜尔佳氏就突然患了怪病,吃不下东西,每次吃了之后就吐,吃什么吐什么,一天下来,往往吃进腹中的还没有半碗东西。为了瓜尔佳氏的病,太医院里的太医来了个遍,但不论他们开什么药,瓜尔佳氏都照样吐出来,一点效果也没有。胤禛得悉此事后,来了好几趟咸福宫,看着瓜尔佳氏一趟比一趟消瘦,甚是难过,责骂太医无能之余,亦将容远请入宫中,但这一次却是连容远都束手无策,因为观瓜尔佳氏脉像,除了虚弱之外,并无异症,偏偏却是呕吐不止,好像她的胃容不下任何东西一般。这夜,胤禛来到承乾宫,得了宫人通报的凌若迎出来,屈膝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起来吧。”胤禛的声音有些发沉,在扶起凌若后,借着周遭的灯光,看到凌若双目通红,神色悲切,怜惜地道:“在担心谨妃吗?”一听到这个,凌若忍不住垂泪道:“姐姐的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臣妾除了眼睁睁看她受苦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臣妾……臣妾真的很担心姐姐。”胤禛轻叹一口气,揽住凌若微微颤抖的双肩安抚道:“谨妃不会有事的,太医一定有办法医好她,你不要太担心。”“连徐太医都束手无策,臣妾怎能不担心,臣妾真怕谨妃姐姐会……会……”说到伤心处,凌若泣不成声,看到她这个样子,胤禛更加怜惜,“谨妃与你姐妹情深,如今膝下又抚养着弘曕,她怎么舍得离你们而去。这样罢,朕明日下旨,张贴皇榜,请天下名医入宫为谨妃医治,好不好?”凌若屈膝道:“臣妾待谨妃姐姐谢过皇上。”说着,她拭着眼泪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刘答应,之后是徐常在与齐佳氏,现在又是姐姐,唉。”被她这么一提,胤禛也想起来了,问道:“下毒害刘答应与徐常在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吗?”“至今仍无头绪。”凌若的回答令胤禛越发心沉,前朝风云不止,后宫亦是危机四伏,真是没有一处太平之地。若自己不是皇帝,或许就没那么多烦心之事。这个时候,杨海突然走过来道:“启禀皇上,钦天监监正东方闵求见。”“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胤禛有些奇怪的低喃了一句,随即道:“让他进来。”“嗻!”杨海退下后不久,身着监正服饰,头发花白的东方闵走了进来,拍袖跪地,肃声道:“微臣东方闵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启禀皇上,这段时间微臣一直在夜观天像,发现西方后妃星有渐趋黯淡之势,恐怕宫中哪位主位娘娘将会有灾厄。”东方闵自康熙时就任钦天监监正一职,这么多年来一直克尽已守,观星象,推历法,从未出过错,深得胤禛信任,如今听其这么说,不疑有他,问道:“那你可能算出是哪位主位娘娘?”东方闵面有愧色地道:“微臣无能,算不出具体是何人,只知是在西方。”“西方……”凌若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惶恐地攥着胤禛的袖子道:“皇上,姐姐的咸福宫可不就是在西方吗?”“谨妃?”胤禛想了一下,道:“东方闵,这后妃星黯淡是今夜才有之事吗?”东方闵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其实早在多日前便有迹象了,只是当时变化甚微,使得微臣未曾发现。今夜后妃星突然大为黯淡,微臣见势不对,便赶紧来禀告皇上。”凌若问道:“东方闵,你可还记得后妃星是何时起的变化?”东方闵仔细想了一下,道:“回贵妃的话,应该是在入了五月之后。”“五月……是了,姐姐也是从入了五月以后开始犯病的,皇上,看来这后妃星的危难,确实就是谨妃姐姐。”凌若越想越觉得不安,哀求道:“皇上,臣妾这心里慌得很,想过去看看谨妃姐姐。”胤禛也觉得有些不安,逐道:“朕陪你一道过去。”想一想,他又对一直低着头的东方闵道:“你也跟着。”“微臣遵旨!”东方闵答应之后,跟着胤禛往咸福宫行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人影幢幢,灯火通明,不时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嘶喊声。“为何这么久还不见太医,赶紧去催!”凌若听出这是从祥的声音,顾不得胤禛还在旁边,快步走了进去,一到院中果然看到从祥满面忧心地站在院子里。从祥没有留意到凌若,因为有人疾步奔过来道:“从祥姑姑,主子早前吃的半碗粥又吐了,还一直冒冷汗,这可怎么是好?”“我已经让人去催太医了,应该很快就到,你赶紧去看着主子。”说话之时,从祥看到了凌若以及随后进来的胤禛,连忙奔过来想要行礼,不等她说话,凌若已是攥着她手臂道:“谨妃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慌张的样子?”从祥忧声道:“奴婢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奴婢就出去沏个茶的功夫,主子突然昏了过去,刚才还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不等她说完,凌若便快步往后殿走去,胤禛知道她担心瓜尔佳氏,未有多说,跟着她一道进去。到了后殿,果见瓜尔佳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上都冷汗,弘曕坐在脚踏上,跟个小大人一样替瓜尔佳氏拭汗,可每次刚拭尽,立刻就有新的汗冒出来,从意在一旁急得不得了。看到瓜尔佳氏这个样子,凌若哪里忍得住,走到床榻边紧紧握住瓜尔佳氏苍白没有血色的手,垂泪道:“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凌若的眼中不止是担心,还有不为人知的内疚与悲伤。不知是否听到了她的声音,瓜尔佳氏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到凌若满脸是泪的样子,努力弯起了唇,虚弱地道:“别哭,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