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面面相觑中,户部尚书第一个出声,“启禀皇上,臣等尚能筹到二十万石粮食,但在运输途中,必然会有损耗,待得送到边关时,怕是只能剩下十五万石左右。”“十五万石……”胤禛重复了一声摇头道:“这些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太多,能不能再调到更多的?”户部尚书苦笑道:“臣已经将所有能用的全部都算在里面了,若是全国各地的粮食能早些征集上来,那应该就够用了。”平常秋收的粮食等运到京城时,差不多要冬时了,而现在才九月,按着正常时间算,还有一两个月,在这种征战的时候,莫说一两个月,就是半个月都有可能影响战局,哪里有时间等。“皇阿玛,行军打仗,儿臣经验不足帮不上忙,但儿臣在户部也有段时间了,不如就由儿臣负责催缴粮草,让各地尽快将粮草送到京城,以解燃眉之急。”说话的是弘昼,他清楚这两场战局,大清一场都输不起,必须得赢。“也只能这样了,明日即刻去往各处催缴粮草,不得有误。”面对胤禛的吩咐,弘昼低头领命。接下来,养心殿陷入一阵异样的静寂中,没有人说话,因为百官皆知,议论完粮草的事情后,接下来,便是大军的统帅人选,年羹尧死了,岳忠祺也死了,佛标则去了雅克萨,而余下能征善战的,便只有允祥,偏偏允祥疾病缠身,连上朝都成问题,如何统兵打仗。至于其他人,能力或多或少有些不够,而且这场仗关系重大,只许胜不许败,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胤禛重重地咳嗽一声道:“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难道我们大清,就寻不到一个合适的领兵之人吗?”在胤禛的压力下,几位大臣先后开口举荐了武将,也算颇有些能力,但都不及曾经的年羹尧以及允祥。在胤禛脸色越发不善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臣愿意负责这次与准葛尔的征战,请皇上应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允礼,面对他的自荐,胤禛颇有些惊讶,因为允礼虽然能力出众,但他不曾带过兵,将这么多人交给他,合适吗?见胤禛不说话,允礼猜到他心中在想什么,跪下一字一句道:“皇上,臣弟一定会竭尽所能,为皇上打一个大大的胜仗回来,请皇上相信臣弟!”胤禛迟疑片刻道:“老十七,打仗非同儿戏,你以前从未接触过,真有这个信心吗?”允礼低着头道:“皇上当知道臣不是一个浮夸之人,臣既敢站出来就有着一定的把握,请皇上相信臣。”胤禛没说什么,只是细细思索着带兵的人选,各方斟酌下来,允礼无疑是最适合的,而且他清楚这个十七弟的性子,冷静沉着,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犹豫良久,他用力一拍雕刻精美的龙椅扶手,起身道:“好,老十七,朕就将那二十余万人的性命乃至大清的命运托付给你,记得你刚才的话,朕等着去京郊迎你!”允礼郑重地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让准葛尔侵占我大清一分土地。因为这是先祖浴血打下来的江山,他们没资格踏上。”胤禛走到允礼面前,示意他起身后道:“好!没有什么比这份心更重要。大军之前曾受过一次袭击,虽然损失不大,但终归不利军心,再加上准葛尔那边配有火炮与火枪,打起来更加艰难,所以你这一次去,朕会将火器营调派给你。”允礼一惊,连忙道:“万万不可,火器营自设立以来,就一直是守卫京畿安全的,从来没有全营离开京城的事。”“这一点你不必担心,除了火器营之外,还有步兵衙门、丰台大营和健锐营守卫京畿,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相反,你若是输了这场仗,京城就算有火器营也守不住。边关……才是至关紧要的,明白吗?”面对胤禛这番话,允礼不再推辞“臣明白,臣一定不付皇上所托。”胤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拍拍允礼的肩膀,这已是最好的言语与信任,除了允祥之外,他最为信任的兄弟也只有这个老十七了。在散朝之后,允礼并没有离开,胤禛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还有事情要与朕说吗?”“是。”允礼嗫嚅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胤禛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的,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听得他这话,允礼深吸一口气跪下道:“若臣这次能够得胜归来,能否求皇上一件事。”胤禛没有说什么,只以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允礼低声道:“臣不要皇上任何赏赐,只想为额娘再求一个太妃的名份,让她百年之后,可以入葬皇陵,伴随在皇阿玛身边。”“陈氏?”胤禛眸光一冷道:“朕已经允你所求,让她可以留在你府中颐养天年,她还不满足吗?”面对胤禛不悦的语气,允礼连忙道:“启禀皇上,与额娘无关,是臣不忍心见整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额娘自十几岁时就入宫伴驾,直至皇阿玛殡天,她心中一直记挂着皇阿玛,从未忘记过,每每想到百年之后不能伴在皇阿玛身边就暗自垂泪,儿臣身为人子,实在不忍额娘如此痛苦,所以斗胆向皇上恳求,还请皇上开恩。”“陈氏之罪,你是知道的,她指使萍儿陷害皇后,乃是大罪,之前朕已经因为你之故网开一面。”允礼痛声道:“臣知道,臣也知不该令皇上为难,但她毕竟是臣的额娘,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若眼看着额娘痛苦,臣却什么都不做,臣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子孙。”面对他的一再哀求,胤禛叹气道:“若朕不答应,你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直跪下去,逼迫朕答应?”允礼低头道:“臣不敢,臣会在得胜归来后,再向皇上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