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想起之前瑕月在浮碧亭中说的那些话,暗暗紧紧攥着双手,神色痛苦地道:“微臣与阿罗……真的不能在一起吗?”见弘历点头,他咬牙道:“若是这样,微臣宁愿终身不娶。”听到傅恒的话,弘历突然想起自己娶明玉为嫡福晋的经历;当初,明玉受瑕月所骗,以为自己轻薄瑕月,对自己失望至极,还逼着自己对瑕月负责,他明知是瑕月的计,但为了明玉,还是纳瑕月为侧福晋,同日迎娶入府。当日的他,是因为对明玉的情;今日的傅恒之所以一再违逆自己与皇后,甚至甘愿将自己驱逐出富察氏一族,同样是因为对阿罗的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弘历喃喃吟着瑕月当日曾经吟过的诗句,再次看向傅恒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沉吟片刻道:“你想与阿罗在一起,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不可为你嫡妻,明白了吗?”傅恒瞳孔微缩,道:“皇上的意思是……为妾?”弘历颔首道:“不错,以阿罗的出身与年纪来说,为妾应该是最好的办法,阿罗的出身也不会那么引人诟病。”见傅恒不说话,他又道:“你不必觉得委屈了阿罗,哪怕是妾室,阿罗也已经高攀了。再者,对你们两人而言,能够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傅恒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让阿罗为妾,这会儿听得弘历的话,极为犹豫,他可以抛却世家公子的身份与阿罗在一起,但他没资格让阿罗跟着他受苦,更不要说当中还横着明玉,依着她刚才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娶阿罗的。思忖片刻,他道:“皇后娘娘会同意吗?”“朕会说服她,不过做为交换……”弘历指一指那些画卷,道:“你必须要在其中挑选一位嫡福晋。”傅恒眸中掠过一丝悲意,点头道:“微臣……遵旨!”弘历没有说话,只盯着傅恒,后者明白他的意思,随手取过一个画卷,双手呈给弘历,低声道:“微臣择她为嫡福晋。”弘历接过画卷,道:“好,你且回去吧,朕与皇后商议之后,再传你过来。”待得傅恒依言离去后,弘历转身进了内殿,明玉正坐在椅中生闷气,看到弘历进来,道:“他是不是还固执地说要娶阿罗为妻?”弘历故意道:“是啊,他与朕说,若不能娶阿罗为妻,宁愿终身不娶。”明玉气恼地道:“这个傅恒当真是鬼迷心窍,皇上与臣妾轮番劝他,竟然一句都听不进去。”这般说着,她又道:“不行,臣妾要修书给阿玛与额娘,请他们立即入京,定要将傅恒给劝醒。”明玉正要命宫人去取文房四宝,弘历笑道:“朕与你玩笑的,朕已经说服傅恒了,他也择选了嫡福晋的人选。”“当真?”明玉半信半疑地看着弘历,怕他是在哄骗自己。弘历将画卷递给她道:“当然是真的,喏,就是这个,你自己瞧瞧。”明玉接过画卷仔细看过后道:“觉罗西林氏,监察御史鄂礼的女儿。”“恩,鄂礼虽然官职不高,但他是鄂尔泰的弟弟,配傅恒也算恰当,并且朕听闻,觉罗西林氏才貌双全,很是不错。”明玉点头道:“那就这个觉罗西林氏吧,还请皇上尽快下旨赐婚,也好早些断了傅恒对阿罗的念想。”弘历沉默片刻,道:“明玉,傅恒之所以肯择选觉罗西林氏为嫡福晋,是因为朕答应他一个条件。让他……纳阿罗为妾!”明玉脸色骤变,起身道:“什么?纳阿罗为妾?”不等弘历说话,她已是摇头道:“不行,臣妾不同意!”弘历料到她会反对,放缓了声音劝道:“明玉,只是妾室罢了,并不会影响傅恒的前途与富察氏一族的名声。”明玉态度坚决地道:“不行,不管是嫡妻还是妾室,阿罗都没资格。”“朕看得出傅恒是真的喜欢阿罗,而且傅恒也肯听你的话,择一位名门闺秀为嫡福晋,咱们何不成全了他呢?”明玉对瑕月主仆恨之入骨,岂肯松口,“其它的事情,臣妾都可以成全,唯独这件事不行。”“明玉,朕知道你不喜欢阿罗,可是你难道真想看傅恒终身不娶吗?”明玉断然道:“不会的,傅恒只是一时受阿罗所惑,等日子久了,自然会清醒过来,知道他今日的坚持是错的。”弘历言道:“若不是一时受惑,而是真心喜欢呢?那岂非害了傅恒?”停顿片刻,他又道:“另外,阿罗除了出身卑微,年岁稍长之外,并无不好之处。”“皇上忘了当初时在慈宁宫,阿罗是如何辱骂臣妾的吗?她连臣妾都敢骂,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而且,臣妾敢断言,这件事,必定是娴妃主仆使的诡计,想要借此将阿罗嫁于富察氏一族,甚至是控制傅恒。”“你想到哪里去了,娴妃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弘历话音未落,明玉已是激动地道:“臣妾不是胡想,若非娴妃安排,阿罗存心引诱,傅恒怎么会那么巧的与阿罗有了交集,还喜欢上阿罗。”听得这话,弘历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便笑道:“朕相信娴妃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面对他的笑容与否认,明玉却是异常激动,“皇上相信娴妃,也就是不相信臣妾了?”说到此处,她冷笑道:“想不到臣妾在皇上的心中,还不及娴妃可信。”弘历忍着心中的不快,温言道:“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朕只是觉得娴妃不会让阿罗去引诱傅恒,再说傅恒心性坚定,并非轻易受引诱之人,他是真心喜欢阿罗,与其一味反对,何不成全他们,从而两全齐美。”明玉轻咬着嘴唇,凉声道:“臣妾说过,阿罗这辈子都休想踏入富察氏的家门,除非臣妾死!”“皇后!”弘历加重了语气道:“傅恒已经让步了,你又何苦步步紧逼,他毕竟是你亲弟弟,难道你真想逼得他终身不娶吗?”明玉固执地道:“臣妾是为他好,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