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朝地上的坑洞努一努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自从高斌与他说了那番话后,虽然不确定是否要这么做,但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下蛊,故这几日一直四处留心行宫上下,刚才他无意经过宫门之时,看到乔雁儿匆匆忙忙出宫,一时好奇之下,便跟了出来。“奴婢……奴婢……”乔雁儿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方才勉强寻思了一个说法,“奴婢最近经常感觉嗓子疼,以前曾有人与奴婢说过一个土方,是用蚯蚓煎水服用,所以奴婢在这里挖蚯蚓呢!”永璋绕着乔雁儿走了一圈道:“行宫中有的是太医,你不找他们看病,却特意出宫来这里挖蚯蚓?”乔雁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奴婢是什么身份,哪里请得动太医看诊。”永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也罢,既是让我遇到了,就替你请太医看看,另外,顺道也问一下,这蚯蚓是否当真能治嗓子。”乔雁儿连忙摆道:“只是些许小病罢了,不敢劳烦三阿哥。”永璋冷冷盯着她道:“到底是不敢劳烦我,还是有什么事情不敢让我知道?”乔雁儿心头狂跳,勉强维持着平静之色,“奴婢……不明白三阿哥的意思。”永璋喝斥道:“你偷偷摸摸来这里,看到我出现,又惊慌失色,分明就是有事隐瞒,还不快说!”“奴婢没有!”乔雁儿急忙跪下,一脸委屈地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并无事隐瞒三阿哥,还请三阿哥明鉴!”永璋眸中掠过一丝疑色,旋即冷声道:“不说是吗?好,长顺,给我搜她的身,仔细着些,一处都不许漏了!”“嗻!”跟在他身后的宫人答应一声,上前一把抓住欲要躲闪的乔雁儿,在她身上一阵摸索;过了片刻,从她怀中强行掏出一个竹筒看。见此物被取出,乔雁儿脸色顿时一片灰白,亦不再挣扎,只用力咬着下唇。永璋从长顺手中取过竹筒后,将上面的塞子打了开来,借着天光看去,只见一条碧绿色的虫子正蜷缩着躺在里面,样子与当日,陶安从瑕月体内逼出来的那条一般无二,只是体形稍大一些,也显得愈发狰狞丑陋。永璋看清竹筒所盛之物后,脸色大变,在颤抖着用塞子塞好后,急忙将其掷在地上,指着乔雁儿,声音发抖地道:“你……皇额娘体内的蛊竟然……真是你下的!”事到如今,乔雁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我,若非陶安横插一脚,那个妖后早就已经死了!”永璋想到瑕月中蛊之后的惨状,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几步,旋即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额娘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乔雁儿闻言,神色激动地啐道:“我呸!救命恩人……她怎么配得起这四个字!”永璋仔细打量了乔雁儿一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皇额娘有这么大的恨意。”乔雁儿冷笑道:“我本姓叶赫那拉氏,明白了吗?”永璋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就是叶赫那拉氏一族逃走的三小姐?”“不错,就是我!”乔雁儿咬牙道:“我本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一夜之间沦为逃犯,吃尽苦头,甚至卖身青楼,而这一切,都是拜妖后与狗皇帝所赐,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们?!”永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这么说来,之前在宫外的相遇,是你刻意安排的?还有万花楼之事?”“哼,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般说了一句,乔雁儿缓缓讲述起她的事情来,当日,她们一家被弘历下旨处斩,她因为在乡下老宅养病,得以在侍卫赶到之前逃走,躲开杀身之祸。之后,她化名乔雁儿,一路东躲西藏,从北方逃到南方,她逃出来的时候,虽然带了不少银子,但她本是养在深宅的千金小姐,不知世间疾苦与险恶,逃出来没多久,便被一名骗子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银子,还险些被其强暴,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她已是身无分文,只能当了身上的首饰勉强凑了些银子。这一路逃亡,令她对弘历与瑕月的恨意越来越深,发誓终有一日,要将他们加诸在身上的痛苦,连本带利讨回来;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一定要活着,活下去!有一日,她在破庙过夜的时候,遇到一名男子,二人攀谈之时,乔雁儿得知此人来自苗疆,他养有一只已至产子期的疳蛊,此蛊可以吸尽宿主鲜血,杀人于无形,非懂蛊之人,断然查不出原因。虽然乔雁儿当时还在逃亡之中,根本没有能力报仇,但听到这个疳蛊的威力时,仍是为之心动,想要问他买来这条疳蛊,那男子想是肯卖,但开价五百两,而乔雁儿身上,连五两都拿不出。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但乔雁儿不甘心,仇恨蒙蔽了她的理智,竟然提议卖身青楼,以付他银两,沉浸在恨意中的她,全然没有想过,若不能接触弘历或是瑕月,她就算手握疳蛊也没有用。这个时候,他们已是处在杭州府的地界,天一亮,便来到杭州府最大的青楼,也就是万花楼。乔雁儿出身官官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甚是美丽,那个林嬷嬷一见之下就欢喜的不得了,当即拿了五百两给那男子,将乔雁儿买了下来。永璋打断她的话,“这么说来,林嬷嬷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你自愿,而非被人强卖入万花楼?”“不错。”乔雁儿冷笑道:“林嬷嬷没有撒谎,不过那又如何,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皆认为我说的才是真话。”永璋沉声道:“林嬷嬷以为自己买来一棵摇钱树,其实……是张催命符。”“或许吧,不过她确实很有手段。”乔雁儿眸中浮起一丝恐惧,“我初时不愿听她的话学那些羞人的东西,可是我若不学,她就会各种不着痕迹,却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段折磨,几番下来,我只能假意听她的话,然后伺机逃走,无奈林嬷嬷看得很紧,一连数月,都未曾寻到机会,反倒是接客的日子日渐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