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循着目光看到来人时,皆是大吃一惊,夏晴更是脱口道:“江丰?他不是……”话未说完,胡氏已是握一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以免被江丰听了去。江丰并不知他们刚刚议论过自己,进来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奴才给主子请安,给贵妃娘娘、惠妃娘娘请安。”瑕月也不叫起,垂目道:“本宫刚才让锦屏去寻你,找遍了坤宁宫也不见你,去哪儿了?”江丰举一举手中的托盘,笑道:“启禀主子,奴才听说内务府新到了一批上好的桃花胭脂,增添容光之余还能够养颜,所以奴才特意去要了几盒来。”瑕月取过一盒,揭开盖子轻嗅了一下后,“嗯,清香宜人,色泽也好,确实是难得的上品,你这般有心,不枉本宫将你调来身边当差。”见瑕月这么说,江丰一脸愧疚地道:“主子对奴才恩重如山,可是奴才……却对不起主子。”瑕月眉头一挑,惊讶地道:“哦,何出此言?”“主子让奴才去暗中盯着乔雁儿,结果奴才却一无所获,令主子在周总管出事之后,处处被动,害得周总管被迫自尽不说,还令主子难过,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说到后面,江丰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仿佛真是很伤心。瑕月冷冷看着他,旋即安慰道:“此事是本宫思虑不周,如何能怪你,起来吧。”待得江丰依言起身后,她道:“虽然周全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但乔雁儿还在,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再挑事,从现在开始,你给本宫牢牢盯着她,一旦有所举动,就立刻来告之本宫。”江丰手指微微一颤,小声道:“主子,这个乔雁儿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何要做什么?”“本宫若是知道,就不用让你盯着她了,记着,这次定要盯紧了,切勿再如上次一样。”江丰闻言,急忙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盯紧乔雁儿,不让她再做出任何伤害主子之事。”瑕月神色温和地道:“行了,你下去吧,至于这几盒胭脂,除了这盒留下之外,余下的都给给各宫的主子。”待得江丰离开后,夏晴迫不及待地道:“娘娘,您明知道江丰有问题,为何还让他盯着乔雁儿,这……这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瑕月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珐琅镂金胭脂盒,微微含笑道:“贵妃以为呢?”胡氏眉心一动,旋即抿唇笑道:“娘娘可是觉得这样等着太慢,所以想引蛇出洞,让江丰自己露出马脚?”瑕月点头道:“不错。所以,乔雁儿仍由江丰盯着,但江丰……”她看了齐宽一眼,转而道:“就有劳贵妃派人盯着了,切记不要露了痕迹。”胡氏欠一欠身道:“娘娘放心,臣妾会叮咛李四小心的。”听得她将事情交给李四去办,瑕月放下心来,那厢,夏晴试探地道:“娘娘,那皇上那边……”瑕月抚一抚额,疲惫地道:“给本宫一点时间吧,如今一时半会儿间,本宫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皇上。”见她这么说,夏晴只得暂时做罢,不过她能感觉到,瑕月的心结已经有所松动,相信和好只是早晚之事。之后的日子,重归了平静,弘历又去了坤宁宫几次,许是听了夏晴的劝,瑕月未再避而不见,不过正如她自己所说,一时半会儿间,尚无法坦然面对,所以彼此之间,更多的是沉默。这夜,弘历从坤宁宫出来,在经过近光右门时,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在徘徊,四喜提了风灯上前道:“谁在那里?”四喜的声音似将那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便要走,四喜见状连忙喝道:“站住,到底是谁?”人影似要走又不敢,在那里徘徊,四喜走近一照,訝然道:“是你?”人影咬一咬牙,随他一起走到弘历面前,低头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圣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雁儿。“是你?”弘历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在这里?”乔雁儿垂目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来谢皇上救命之恩的,可是问了守门的公公,他们说皇上不在,所以奴婢就想着在这里等皇上。”说着,她感激地道:“那日若非皇上阻拦,奴婢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处死。”夜色中,弘历眸中掠过一缕幽光,“你的伤都好了吗?”“多谢皇上关心,都已经好了。”说着,乔雁儿抬起头来,小声道:“倒是您……还好吗?”弘历轩一轩眉,道:“为什么这么问?”乔雁儿轻咬了唇,低声道:“奴婢看您那日与皇后娘娘争执的那么利害,担心您与娘娘因此而生了嫌隙。”说着,她内疚地道:“都怪奴婢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娘娘生气,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冲口说出那些话,如今想来,实在该死。”弘历摆手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谓再提,朕与皇后的事……与你无关,回去吧。”见弘历越过她欲入养心殿之时,乔雁儿急急唤道:“皇上!”弘历脚步一顿,侧目道:“还有什么事?”乔雁儿犹豫片刻,似下了什么决心,道:“若皇后娘娘当真只有杀了奴婢才能泄心头之恨,奴婢愿意受死!”她的话令弘历惊讶,望着在夜色中微微颤抖的人影道:“你不怕死吗?”“怕。”乔雁儿抬眸道:“但奴婢更怕皇上难过,只要皇上安康喜乐,奴婢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弘历抬起她的下巴,眸光深沉地道:“你当真这么在意朕吗?”乔雁儿坦然迎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从皇上救奴婢性命的那一刻起,奴婢这条性命就是属于皇上的。”顿一顿,她又道:“那天……喜公公来问奴婢的时候,奴婢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实不知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其实……皇上待娘娘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为何这么说?”面对弘历的询问,乔雁儿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恕奴婢实言,永寿宫一事,周全并非主谋,皇后娘娘才是!”四喜脸色倏变,正要喝斥,弘历已是道:“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