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孝的日子大家都记着,次日一早吴氏就过来说起这事。“前几天秦家的大夫人亲自过来了一趟,说是已准备好灵屋,到日子了就会送过来,我瞧着秦家……好似比之前热情了些。”吴氏虽则只管着后院的事,却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半点不管外边的事,再加上之前娘家人来过,她知道如今京城最热的事是什么,也从上门的那些人中知晓这事和芷儿有关。她不知道十几岁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那么厉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好了内院,不让自己人给芷儿添乱,让她放手施为。老爷信上也是一再要求她尽可能的给芷儿帮手,她不想去想太多,只好拼命全力的做到。而如今连秦家都有卖好之嫌,这几日她不免便多想了些,说不好,说不好芷儿真能做到她说的,让花家的男人都回来!就是冲着这一点她也不想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就是她的娘家,也休想!花芷却有些意外,“秦家人来过?我本还打算让管家过去提个醒。”吴氏失笑,“就是主子忘了下边管事也会记着,无论秦家心里怎么想,面子上也会做得漂漂亮亮。”也是,于大家族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花芷点点头,“祭奠的东西准备好,到时让柏瑜主祭,家里的孩子都去吧,大的小的都去,让祖母放心。”“柏林回不来吗?”“回不来,他在外边办的事很重要。”“柏瑜出面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多了?”吴氏皱了皱眉,“我不是眼红,我家那两个还小,怎么都轮不到他们,只是这样三房难免不会多想,便是柏瑜,恐怕都会生出想法来。”花芷此时才觉出事情可能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晏惜这么想,四婶也这么想,他们就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三婶怎么想她都不是太在意,她在意的是她会怎么和柏瑜说。“是我疏忽了,回头我和柏瑜聊聊,但是主祭的人不会变,多几个能干人花家也容得下,柏林若是心胸如此狭隘,花家也不会有他什么事。”吴氏愣了愣,点头道:“我知道了,其他人那里我去敲打敲打,不让这些话影响到孩子。”“家里也得做些准备,到时将旁支几家的人也都请来,厨房里备些好克化的荤菜,大鱼大肉就不必了,肠胃会受不了,对了,我让拂冬送头羊回来,熬些羊汤大家都喝些暖暖身子。”两人都没说旁支是不是真的没有破戒,表面上做好看了她们也无法要求更多,总比那些吃了都不知道擦干净嘴的强。时间不多,吴氏立刻前去安排,花芷想着有些日子没去族学了,提着篮子去给孩子们上了半日课,自从有郑先生后她就不再讲课本上的知识了,而是想些外边的事,这次讲的就是金阳。说金阳的马场,说金阳莲城的来由,说金阳为何会被称之为小京城,孩子们听得很是心向往之。课后,花芷让柏瑜留下,先去和曾寒说了会话。孩子长高了点,气色不错,眼神清澈,虽然依旧没什么话,身上的疏远却明显少了些,瞧着族学的孩子也不曾排斥他,花芷心下高兴,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那里多了许多书,想看的话随时过去拿。”曾寒点了点头,突的伸出手摸了摸花芷的脸,花芷愣了愣,也不避开,小孩很快又收回了手,惯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出些满足的神情来。“我有让晏惜去你爹娘坟头看看并上了香,告诉他们你一切都好。”花芷神情温柔,“要一切都好,知道吗?”曾寒抿了抿唇,点头,“好。”小孩乖顺的样子最让人心疼,再次摸了摸他的头,抬头看向等在那里的郑知,站起来道:“先生辛苦了。”郑知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没有你辛苦。”花芷只当听不懂,“先生请自便。”郑知拱了拱手,带着曾寒离开。曾寒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到花姐姐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就有些高兴,快步跟上先生。花芷看他这样便知他心里依旧有不安,自己要是不那么忙就好了,如今却只能交给时间来治愈,在心里叹了口气,花芷回头招呼柏瑜过来。“和长姐一起去用饭。”从被留下开始就一直心下忐忑的花柏瑜眼神亮了亮,握成拳的手又松开,掌心已是一片湿意。花芷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回了院子。饭菜已摆好,小六儿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花柏瑜挥手打了个招呼,坐下来给花姐姐舀汤,动作毫不生疏。“别装太满,早上吃太多了,这会都不觉得饿。”小六儿听话的放下了汤勺,将半满的汤放到花姐姐面前。对花家上心,小六儿自是知道花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饭后找了个理由就先离开了。花柏瑜越加紧张了,低着头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花芷有些头疼,果然还是她疏忽了,柏瑜这样子怕是已经不知道接收多少闲言碎语了。“穆先生说你最近常走神。”“我……”花芷笑了笑,“我常在外,家里的事素来不太管,这次回来才知发生了什么,柏瑜,长姐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花柏瑜抬头,嘴巴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平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被长姐这么问他觉得委屈得不得了,他明明什么想法都没有。“在这里说的话除了长姐没人会知道。”“说什么都可以吗?”花芷点点头,“都可以。”“我没有她们说的那些想法,长姐,你相信我。”花柏瑜着急的身体都微微前倾,“六哥不在,家里兄弟就我最大,那些事都是我该做的,六哥是长子嫡孙,我没想和六哥争,真的,我不会和六哥争的!”“别着急,长姐信你。”花柏瑜神情有些愣,长姐信他?花芷笑,“为什么不信你呢?把你推出来承担花家子责任的难道不是长姐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