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色浸染一般的夜幕,星辰点点微芒闪动,夜幕下的夜风轻抚枝叶,发出轻舞漫步般的沙沙声,气温适宜使得这样的夜晚更加安逸沉静。
我蹑手蹑脚地从修剪整齐的花丛里穿过去,左右望了望没有旁人,才在路灯光线可及的一处隐蔽角落里,将兜里折叠整齐的任务卡掏了出来。
牛皮纸制的折叠卡上,有着X特工组织特有的符号。在路灯下,这些符号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我深吸一口气,迅速展开任务卡,用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浏览了上面的内容。
Dear葛蕾娅探员:
很高兴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在这段时间你表现突出,成绩优秀,所以,组织决定委派给你更加有难度的工作,为了展示你的能力,请完美完成此次任务。此次任务的内容是:深入探查所寻找到的新动态,必须有重大突破!
30秒后自动爆炸自我销毁。
在浏览完了最后一行小字,我连10秒钟都没用到,看完之后跟甩电线一样迅速将任务卡甩了出去,然后世界陷入了无尽的沉静。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就这样过去,每一秒都好像在煎熬。
我眯着眼睛,双手堵着耳朵,缩在墙角,瞄着地面上一直安静的任务卡,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它爆炸。
“怎么回事啊?”我慢慢凑过去,谨慎地张望,“难道这张是有问题的,不会爆炸?”
那张诡异的任务卡,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地上,一点儿会爆炸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坏的?我小心翼翼地凑得更近了。就在我靠近的瞬间,悲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那张原本安静的任务卡,突然之间砰的一声爆炸,爆炸产生的黑烟将我瞬间变成了煤炭堆里挖出来的黑人。可怜的我,依旧保持着爆炸之前那一刻的动作,整个人就好像静止了一样,呆滞在原地,嘴裏还吐出了黑烟……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泄闸的眼泪在黝黑的脸颊上冲刷出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又被炸了,明明我都躲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骗子!说好的30秒呢?
“喂!你这个白痴干什么杵在这裏,你知道我在到处找你吗?”背后传来杜弗格的声音。
我缓缓地转过身,将一张大黑脸慢慢转向杜弗格,立刻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诧异。
“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像掉进煤堆了似的?”杜弗格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之情,浓密的双眉倒拧起来,表示他对我的嫌弃,“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今晚我们有行动?”
我当然知道今晚有行动啊,行动情报还是我给你的,可是,我怎么就是觉得委屈,一时之间就是走不出来呢?
“好了,快走了,我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一身劲装的杜弗格,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去秘密潜入的准备,而我,和他一比,绝对是没有任何专业度可言的。
我一脸油黑,头发被炸成乱糟糟的鸡窝头,我连忙一边口吐黑烟,一边脱口问道:“啊啊!现在吗?我得去准备准备啊!”
“准备什么啊?”已经走出两步的杜弗格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将激光面罩掀起,不耐烦地问,“你现在就挺好的,不需要准备了,刚好一脸黑,没人认得出来你。”说完,就闪身快步消失在夜幕中。
“黑……黑吗?”我指着自己的脸,又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谁说我满脸黑的,我明明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啊!
漆黑如墨的夜晚,月亮的光芒被隐去在云层后,仅留了一个蒙胧的轮廓。微微晦暗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的阴影中,两个身影在疾行着。说准确一点,应该是一个身影在灵活矫健地穿梭着,另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动作吃力地跟着。毫无悬念,那个笨拙的身影就是我。
夜色下,封存盘案的楼里黑漆漆的,一张张贴着封条的窗户好像怪兽生出的大嘴,黑洞洞的显得特别恐怖萧条。这栋楼周边没有路灯,就在微弱的月光下诡异地矗立在那里。杜弗格身着紧身特工服装,在利落的动作下,迅速闪到建筑物外拐角处,贴着墙将身子隐蔽在黑暗中。
我连忙冲过去,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有站住脚,一头撞到已经潇洒站定的杜弗格。
他被我撞出去之后,愣了大概两秒钟,然后扭过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这个白痴。”
我吐吐舌头,嘿嘿傻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此刻,我黑漆漆的脸庞,一定和夜幕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杜弗格干脆不再掩饰,走到大门跟前,一把撕掉了封条,这样明目张胆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他这是要干吗?
“不要撕掉封条啊!这样多明显啊!”我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制止。
他的激光面罩自动掀了起来,冷得能杀死人的眼神立刻朝我投射过来,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他缓慢地撕掉了封条,然后将封条直接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你真啰唆。”他表情冷冷地,从我的臂弯里将手抽了出去,然后转身进入了这栋黑漆漆的建筑。
我嘟着嘴,满脸不开心,真是的,说我啰唆,我哪里啰唆啦?我一把扯掉封条,只见封条上写着,公元XX年X月X日因恶性事件封,我看着这张封条,撇了撇嘴,紧跟着杜弗格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由于黑暗,我再度将前面谨慎前进的杜弗格给撞出去了好几步。
他回过身,对着我的眼神简直是要杀死我。
“嘿嘿嘿……”我仰着大黑脸对着他嘿嘿傻笑,最后才在他的白眼下博得了原谅。
他继续在前面摸索前进着,我连忙贴上去,左右闪身说:“喂,杜弗格,你知道这栋大楼是为什么封闭的吗?”
他不理我,继续走。
“你知道吗,是恶性事件诶!”我对着手指,嘟着嘴说,“你知道是什么恶性事件吗?哎呀,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杜弗格不回头,也不吭声,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不过感受不到丝毫恶意的我,依旧追着他絮絮叨叨:“你知道吗?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是真实的哟!”我凑到他身边,幽幽地说,“我听说过一个换头的故事哦,宿主就藏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就好像这裏一样哦。”
“给我把嘴巴闭起来,你废话真多!”杜弗格对我低吼一声,然后转过身,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可能是由于长年累月没有人来,这裏到处都是堆积的灰尘,还有凌乱丢弃的杂物,就连杜弗格随手推开的那扇门,都簌簌落下了滚滚尘土。
我捂着鼻子,还是忍不住干咳两声。这两声干咳,在这空旷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我明显看到前面小心蹑步的杜弗格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不会是害怕了吧?这么结实的身板,胆子不会这么小吧?
想到这裏,我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杜弗格的身后狂拍巴掌:“杜弗格,你不要告诉我你害怕哦!难道你不喜欢我们这次刺|激的探险吗?”没办法,我天生线条粗,可能快粗成树干了,所以没有小女生那些唯唯诺诺和胆小怕事。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响彻起来,就好像平地一声雷那样刺|激人的耳膜,杜弗格差点被我吓得跳起来。他猛地转身,将我一把扯过来。由于用力过猛,我整个人,就被杜弗格拽着,以杜弗格为圆心,以我俩的胳膊拉直长度为半径,被甩了一个360°的圆弧,最后,我落在一个罩着白布的沙发上,脚刚好勾到杜弗格的脚腕,于是,杜弗格被我拉扯得重心不稳,整个人也朝我身上压下来。
杜弗格身手肯定是比我好的,他一个迅捷的挺身,将重心落在了左腿上,而右手则顺手去拉住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就真的这么巧,那件东西居然被他拉住了。而这个东西,却没有他想的那样牢固,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具有亲和力。这个东西就是我啊!
随着激起的一阵浓烈烟尘,我和杜弗格重重跌落在沙发上,而杜弗格正巧压在我身上,我们俩的脸,大概距离5公分都不到,彼此呼吸的气流都可以刺|激到脸上纤细的汗毛。
我疼得龇牙咧嘴的,好久才反应过来,就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和杜弗格暧昧的距离以及姿势,并且自己的目光撞上了杜弗格的视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旷静谧的室内还能听到屋外遥远的蝉鸣声,我们两个人就以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彼此对视着。
怎么办?这也太尴尬了吧?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一定很快,而我身上的杜弗格,这家伙怎么还不起来?我心裏跟炸了锅一样,表情呆滞,瞪大眼睛看着杜弗格。
“喂……”过了好一会儿,杜弗格终于说话了,“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吗?”
我被他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大哥,明明是你拉我的,为什么说是我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呢?
还没等我说话,杜弗格的眼神居然蒙上一层蒙胧的暧昧,他轻轻扬起嘴角,说:“恭喜你,你成功了。”
什么什么?什么就成功了?我一脸诧异,脑袋里蹦出无数个问号,并且对于杜弗格的举动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