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从裂颅的疼痛之中硬生生地渴醒。
仿佛宿醉,眩晕、疲劳、困倦、恶心……
不止浑身难受,更感疼痛裹缠。
使劲张开眼皮,入目一片漆黑。
下意识拿舌舔唇,嘴唇干硬皱裂,奋力道:“水,水……”
尽管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出奇的微弱。
好在水很快来了。
凑唇咕嘟,竟是十分清凉甘甜,如饮琼浆。
立时鲸吸牛饮,一口灌完,仍嫌不够,挣扎着还要。
如此被灌了三回,好像是三碗。
三碗水下肚,不仅涩滞的神志清醒起来,眼神也迅速亮堂起来。
尽管周遭依旧昏暗,已经可以视物。
喂他水之人,正是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双手捧着个破碗,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瞳珠黝亮,寸眸剪水,超乎寻常的清澈干净。
小脸虽脏,意态娇春,竟是一个年幼的女孩。
小女孩双手放下破碗,凑近些端详道:“你长得真好看啊!”
风沙哑然失笑。
他生得不丑,但也绝对算不上“真好看”。
恐怕是脏兮兮的乞丐见多了,陡然见到一个干净的,便觉得好看了。
小女孩神态娇憨,眼神真诚天真。
尽管脸上脏兮兮,还是拨人心弦。
风沙与之对视一眼,心颤一下,赶紧转开脸庞,强凝心神,打量四周情景。
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地窖。
木制的盖顶烂出了缝隙,透下几束天光,外间应该是白昼。
尽管视野不远,好歹不会睁眼瞎。
以风沙的目力,这不大的地窖自然是一览无余。
地窖阴暗潮湿,角落里铺着些稻草,像是床榻。
旁边并摞着几块木板,上面摆着碗筷碟罐,分明是“餐桌”。
对面的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木箱,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
另一个角落里则搁着水壶木盆和一些杂乱的生活物什。
露着天光的顶盖正下方,留有篝火痕迹,搭建着烤架。
更上方斜搭起“门”字衣架,垂挂着几件衣物和毛巾。
尽管这里简陋且破烂得无以复加,东西码得整整齐齐。
颇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小精致。
风沙收回视线,打量周身。
身下铺着稻草,亦如床榻,只是稻草好像更厚实一些。
伸手摸摸,触感略微潮湿。
小女孩伸出小手,在风沙眼前胡乱晃了几下,问道:“你是看不见我么?”
她似乎当真觉得风沙长得好看,视线一直黏着他的脸庞,眼睛闪着星星。
风沙不答反问道:“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