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雨谨慎地劝阻道:“如果打草惊蛇,恐怕难寻主使。”
绘影是否知情,是否主使,其实尚在两可之间。
可是,一旦找不到主使,这口黑锅一定会扣在绘影头上。
她日前阅信得知,柔公主将出巴蜀,说不定直接来岳州。
这时动绘影,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风沙轻声道:“找不到就不找,现在不能乱。”
他对苏冷当下这场表演,寄予了开创移风易俗的厚望。
一旦生乱,损失的不光是岳州的局势,已经涉及礼乐。
惹恼的并不是风沙,而是风飞尘。
风沙是有感情的,风飞尘,无情。
张星雨盯着主人的侧脸,忽然触电似的垂眸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人这种无喜无怒的神态,令她十分畏惧。
她不知道为什么畏惧,就是打心眼里害怕。
感觉现在的主人像木头、像石头,甚至像鬼、像神。
反正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人。
苏冷这时唱完白居易的有木诗八首。
在震天响的欢呼喝彩声中再度告退。
在场不乏富贾豪绅,纷纷康慨解囊。
侍女在彩台上连番谢赏,某某郎君赏红绡几多,某某员外赐彩锻几何。
真正的重赏自然是来自得月楼诸人。
多到令人瞠目结舌,引发成片惊呼。
他们这帮人太有钱了,所以定有自己的规矩。
中场休息或演出完毕才能打赏一次。
且是同时暗赏,送过去后,人家当众谢赏的时候才知道其他人赏多少。
谁打赏最多,谁就是今天的幸运儿,能坐在苏行首身边,谁都不得抢。
刚才大家已经打赏过一次,这是第二次,魏小姐独占鳌头,好生得意。
李四打赏仅次于她,不爽道:“你一个女人跟我争什么?赢了能怎样?”
论富有,李家乃是岳州首富,岳蒲两家加起来都未见得比李家更有钱。
奈何李四在李家地位不高,尽管名下的产业不少,可是平常开销更大。
他这次费了不少心思才让大家不跟他争,没想到魏家小姐突然冒出来。
魏小姐似笑非笑道:“你赢了又想怎样?”
李四干咳一声,道:“苏行首素来擅唱风花雪月,靡靡小调,突然间风格大改,我当然好奇,想要请教。”
诸人见他道貌岸然,个个笑出声。
黄吉嗤嗤笑了两声,“你刚才求大伙让你一次的时候,苏行首还没开唱呢!”
李四羞窘道:“是不是你撺掇三娘给我使坏呢?”魏小姐行三。
“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让你以为今天稳赢的。”
黄吉含笑道:“居然敢当着三娘的面用一把金豆子戏弄苏行首家的亲戚。嘿嘿,少了这把金豆子,你还想赢她?”
另一位公子凑来打趣,“不是兄弟们不帮忙,怪就怪你太嚣张。”
陪主人猫在角落的张星雨向主人附耳道:“黄都头故意挑火呢!”
果不其然,李四的视线凶狠地扫了过来。
他这帮狐朋狗友身份不相上下,加上有交情,谁也不想得罪谁。
柿子找软的捏,他也只能怨怪风沙三人。
李四的性格和脾性,在场没有人不清楚。
这次赢了还则罢了,如果没赢,李四铁定拿苏行首那三个亲戚撒气。
毕竟是李家公子,只要不太过分,苏行首只能认倒霉。
不过,李四跟苏行首肯定再无可能。
他们巴不得少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个个看破不说破。
魏小姐也没做声。
她打一开始就瞧不上苏行首这三个穷亲戚。
若非苏行首叮嘱,她才不想搭理呢!
何况她还因为三人跟李四赔了半天笑脸,想想就来气。
反正她保证苏行首回来前人没事就行了。
至于三人后面怎样,跟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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