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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仕轩亲眼看着皇甫秧从阶梯上重重地摔滚了下去!
他的双瞳猛地一颤,心跳急剧加快,甩去手上的东西飞快地跑上前去。
要知道那道石阶并不算矮,这么一跤跌下去,若是没能止住势头,很容易摔成重伤,弄不好还会出人命!
想到这一层,盛仕轩险些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他终于跑到了石阶前,看着一群人站在石阶的最下方围住皇甫秧,也顾不得有摔跤的危险,大跨步地跑下阶梯,心急火燎地拨开人群,压下内心的惊惧和所有假设的可能性,定睛一瞧。
“奶奶的,是不是你推我的!?”洪福齐天的皇甫秧姿势狼狈地趴在地上,尽管手上腿上许多擦伤,还是龇牙咧嘴地指着盛仕轩中气十足地骂。
盛仕轩悬在喉咙口的一颗心“咚”地一声掉了下去,他猛地弯下身子,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围观,一把将仍旧做在地上嗷嗷喊痛的皇甫秧拽进了怀里。
于是,方才还在对皇甫秧嘘寒问暖的好心同学们瞬间自动清场,只留下盛仕轩,和被盛仕轩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消了音的皇甫秧。
直到盛仕轩的怀抱越收越紧,皇甫秧这才晓得痛了,再次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盛仕轩一怔,连忙松开她,审视着她手上脚上的大小伤口,这一跤跌得也不算轻,除了手脚,就连额头上也破了块皮,她的衣服肮脏凌乱,整个人就像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不过,那么高的阶梯摔下来,她只得擦伤,是该庆幸的了。
他叹口气:“该说你命大,还是该说你摔跤的技术好?”
皇甫秧这才回神,忿忿地推开他的手,脸上一红一白,心跳得怦怦作响。
这可不妙。
这几天她的豆腐算是被他吃干净了,不管是刚才在运动场也好还是现在在这裏也好,他左抱一个又抱一个,还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
皇甫秧的脑海中拉响了警笛。
不好了……火车又进站了……
盛仕轩倒是不容她多发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来,眉毛紧紧地蹙着,竟然还要命的好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这下好了,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皇甫秧头一次觉得盛仕轩罗嗦,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立刻拧起了眉毛大有一番要和他理论的架势:“都是因为你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联络不到笑眉,才出此下策的!”
盛仕轩啼笑皆非:“你就不能等到我回来吗?”
“……”
当然可以。
只是行动派的皇甫秧没想到这一层而已。
好吧,这个问题PASS。
“怎么摔下去的?”盛仕轩掀了掀眼皮,已经做好了听她讲述自己是如何不小心失足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答案却让他吃了一惊。
“当然是因为有人推我!”皇甫秧仍旧忿忿不平,“以我的运动神经,要不是这条伤脚,肯定马上就闪过了,还能当场揪住那个推我的奸人呢!”
“你确定那个人不是不小心的吗?”盛仕轩眸光一暗,一边询问着皇甫秧,一边细细回忆起当初他看到的景象。
也许是关心则乱,他只看到了皇甫秧直直坠下的画面,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
“绝对不是不小心的。”皇甫秧咬住下唇,语气肯定无比。
盛仕轩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才伸手将皇甫秧搀了起来。
“回医务室躺好。”他一句话不容反驳。
“不是要回家吗?”皇甫秧比划着,指了指他身后的BWM和被扔在地上的安全帽。
“你想这样破破烂烂的回家吗?”盛仕轩挑起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眼神灼灼似要洞穿她所有的小心思。
皇甫秧终于在他的目光下投降了。
尽管不愿意想起那该死的矫情,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小鹿乱撞……
皇甫秧乖乖地回到了医务室躺着,刚巧医务室的保健老师也回来了,盛仕轩坐在屏风外,皇甫秧这才安心地脱下外套,让保健老师检查身上的其他地方是否有别的伤口。
就在她的伤口处理完之后,有几个人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最先闯进来的自然是陆笑眉,她的腿脚不利索,但还是大步大步地走了进来,想必心情是非常着急了。
“小姐,小姐,是谁把你推下去的?”陆笑眉的眼里都急出了一层薄泪,她看见保健老师扶着皇甫秧从屏风内走出来,连忙上前将她从头看到脚,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
跟在陆笑眉身后的是林逍,他的体力似乎还没有恢复多少,步子有些虚浮,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像是缓过来了,可他的表情却很糟糕,身后跟着易茗和一些同班同学,也多是带着关切的表情,十分担心地看着皇甫秧。
“小秧,你怎么回事?”他也只是打量着皇甫秧不敢贸然上前,怕是万一碰到了什么要紧的伤口,“还在运动场就听人说你受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易茗也抚着胸口说道:“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那就好,刚才听说你从楼梯上滚下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无缘无故被人陷害的皇甫秧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莫名怨气没处撒,眼下见了这么多人来关心她的伤势,顿时觉得有种山风欲来雨满楼的感觉,立刻换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笑脸,很豪气地挥了挥手:“就一点小伤而已,不算什么。”
盛仕轩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围住皇甫秧的众人,漂亮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有一抹凌厉的光芒,像是对某件事情已经了然于心。
“对了,会长怎么没有来?”其中一个同学无心地提了一句。
“按道理说,同班同学受伤了,又是这次运动会的主力选手,会长应该来看看才对嘛。”另一个同学也附和道。
“好象从会长的比赛结束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她的人呢。”易茗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来。
“笑眉。”林逍侧过脸去看着陆笑眉问道,“你说小秧是被人推下去的?”
陆笑眉点了点头。
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可能吧,会长不会做那种事的!”一个同学干笑着开口想要打圆场,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竟然没有人敢再接话了。
可是某个没大脑的人就不一样了。
“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肯定是任意门干的!”皇甫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掀眉毛瞪眼睛,大声地忿忿不平道,“她肯定是今天输给我不甘心,想要报复我,让我受伤明天没法参加跳高比赛!”
“你这副样子的确是该在家好好躺着了。”林逍叹了口气,摇摇头,“但我不认为任逸萌会干这种事,毕竟她是学生会长。”
“这就叫做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皇甫秧振振有词地打断林逍的话,一口咬定了推她下楼的人就是任逸萌,“要不然她为什么心虚不来看我?”
“皇甫秧。”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虽然语气很淡,却极具穿透力地让皇甫秧噤了声。
说话的是始终没有开口的盛仕轩。
“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随便怀疑别人。”他慢慢地踱到皇甫秧身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此刻她脸上充满戾气的神情,居然让皇甫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皇甫同学,你好好养伤,我们就先离开了,毕竟比赛还在进行呢。”易茗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皇甫秧和盛仕轩,又因为现在尴尬的气氛,明智地向两人告别。
“小秧,我送你回家?”林逍上前一步。
盛仕轩抬起薄玉一般的眼帘,唇边淡静地绽开一朵笑:“不必麻烦了,我有BWM可以载她回去,比较方便。”
林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陆笑眉拉住了袖子。
“你自己的体力也还没恢复,就在这裏多休息一会吧。”陆笑眉的声音又轻又低,目光里似乎还带着恳求的神色。
林逍终究是没有再反对,只是直视着盛仕轩,总是弥漫着天真妩媚气息的眼神此刻竟带上了一抹凌厉的寒意。
盛仕轩只是轻笑,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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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中午,气温自然比清晨要高了不少,煦暖的秋阳端正地挂在头顶,若是趴在干净的课桌上睡个午觉,全身笼罩在温暖的阳光里,肯定惬意无比。
但是皇甫秧现在趴着的地方可不是课桌。
盛仕轩的BWM平稳地行驶着,这不温不火的速度的确是可惜了这台机车的好性能,但若是开得太快的话,皇甫秧身上的伤口必定会因为颠簸而疼痛,眼下又不赶时间,所以当然不用飙速度。
皇甫秧趴在盛仕轩温暖的后背上打了个呵欠,她有些惊诧地发现盛仕轩竟然丝毫没有传说中的瘦弱,她越来越觉得他的体弱多病是个幌子,却没去细想到底为什么他要在每周五的下午去医院检查身体,只是不满地伸出手指用力地戳着他的后背。
“嗯?”盛仕轩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轻飘飘地往后吹去,恰好飘进了皇甫秧的耳朵里。
因为车速不快,中午的马路也相对安静,彼此的对话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你为什么要维护任意门?”皇甫秧还在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眼下只有她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了。”
“我没有维护她,我只是就事论事。”盛仕轩技术娴熟地将机车驶过一个弯道,一边平静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如果不是她那还有可能是谁?”皇甫秧气鼓鼓的,“你还说没有维护她!”
“不要任性。”混合着机车的引擎声,盛仕轩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一点点的严肃和警告。
“那你说啊,你说是谁推我下去的?”皇甫秧真的动气了,她不顾手肘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强撑着直起身子来,举起巴掌就毫不客气地拍打着盛仕轩的背。
盛仕轩深吸一口气,猛地刹车,性能良好的BWM拖出长而尖锐的声音之后便稳稳地停了下来,而皇甫秧却因为惯性而整个人扑在了盛仕轩的背上,在运动场终点处摔痛的鼻梁再次受创。
好卑鄙的报复方法……
就在皇甫秧要藉着她的鼻子做做文章顺便大发雷霆之时,盛仕轩却转过身来,不急不徐地开口道:“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皇甫秧生生压下火气,瞪起一双美眸质问地看着他。
“表面上关心你的人,未必不会害你。”盛仕轩的话里若有所指,表情却平静如初,双眼似不经意地看着别处,再将目光缓缓地落回她的身上,眼神竟是认真无比,他再次启唇,“提防陆笑眉。”
皇甫秧起初先是一愣,紧接着,愤怒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你凭什么说笑眉?”她“砰砰”地拍着机车的坐垫,“刚才不许我冤枉任意门,说是没有证据,那你现在说是笑眉做的,证据又在哪?”
盛仕轩的眉头蹙起,语速渐快:“所以我只是让你提防她,并没有一口咬定是她做的。”
“闭嘴!”皇甫秧不顾腿上的伤痛,一把摘下安全帽往地上一仍,便龇牙咧嘴地跨下机车,歪歪扭扭地朝前走了几步,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你不仅袒护任意门,还把脏水往笑眉身上泼!你这个小人!小人!”
皇甫女王吼出心中不快之后,猛地回过头想要以气势汹汹的步伐离开盛仕轩的视野,没想到脚脖子不配合,因为伤口疼痛而重重地一崴,皇甫秧趔趄了好几步才以及其难看的姿势站稳了脚步。
丢死人了。
她加紧脚步走过前面一个弯道,欲盖弥彰地以及小的幅度回过头去,竟然发现原本停在她身后的BWM和盛仕轩不知何时已经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了!
囧!
亏她还以为他会用十分抱歉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亏她还幻想着他会追她回来!
皇甫秧终于仰天大怒:
“盛仕轩你这只沙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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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皇甫秧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她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气鼓鼓地撅着嘴巴。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
自从转到这个学校起,就大伤小伤不断,还惹上了一身烂桃花,再加上今天被暗算的这一笔,简直就是犯了小人,盛仕轩竟然还不站在她这边。
皇甫秧越想越气,忍不住甩了一下手臂,却碰痛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看来明天的比赛真是要放弃不可了。
该死的任意门,假如真不是她干的,那她也捡了个大便宜了。
就在皇甫秧自顾自地想得天花乱坠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她一抬头,正好看到陆笑眉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陆笑眉帮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夫人那边我好不容易才混过去了,说是你今天早上跑步的时候摔了。”
“混得好。”皇甫秧支着身子坐起来,小心地拿起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大口,刚才因为怕被皇甫夫人追问身上的伤,硬是说自己没有胃口,没跟大家一起吃晚饭,现在可是饿惨了她,喝了牛奶还不满足,“笑眉,晚上陆妈妈烤不烤小饼干啊?”
看着皇甫秧可怜兮兮的表情,陆笑眉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去让我妈妈准备一下吧。”
“嘿嘿,拜托啦。”皇甫秧脸上的愁云这才一扫而光,而方才的怒气也被她暂时压了下去,食物果然是好东西。
“对了,小姐。”陆笑眉端着空杯子走出去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来,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明天,明天你,应该不会参加比赛了吧?”
提到这个,皇甫秧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该死,让任意门捡了大便宜了,如果真是她推我下楼,我绝对不放过她!”
“小姐……认为是会长做的吗?”陆笑眉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模糊。
“哼,如果我受伤的话,她是唯一一个得到好处的人。”皇甫秧揉了揉鼻尖,显然是对自己的推理非常自信,接着脸色一变,口气恶劣得像是在说杀父仇人,“可是盛仕轩那个白痴家伙,居然要我提防你,这不明摆着是以随便污蔑他人来袒护任意门吗!”
听到这句话,陆笑眉眼神恍惚,手指一松,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掉了下去,但神经大条的皇甫秧只是仍旧自顾自地抱怨着,全然没发现陆笑眉异常的神色表现。
“笑眉,明天尽管不能参加比赛,但我还是要去学校。”皇甫秧的眼色坚决,“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任意门,我要她当面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陆笑眉匆匆地点了点头,便想要离开房间,却又被皇甫秧叫住。
她的眼神闪躲,表情也有些慌张,皇甫秧却仍旧没有看出异样的端倪。
“你明天跟我一起出门吧,因为那家伙肯定不会来了。”皇甫秧有些闷闷地说道。
今天她对他发飙还半路走人,估计他也该生气了,所以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骑着车走掉,每天的车接车送也该停了吧。
可是皇甫秧还是估计错了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