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峰发言之后,其他几个小组负责人也依次起身发言。基本上,和刘云峰的汇报差不多。也是没取得明显进展。“目前是农闲季节,农村大部分成年男性,都在外工作,联系很不方便,调查取证难度很大……”一名小组负责人说道,语气颇有些郁闷。犯罪嫌疑人在作案现场留下的线索本来就非常之少,加上这种大多数人不在家的情况,令得侦查行动开展得很不顺利。要不然,前边五个灭门案也不至于久拖不决。看来,这回是碰到“硬茬子”了!“犯罪嫌疑人反侦查的能力很强……”这回发言的是杨利军,他也负责一个小组的侦查行动。“我们在安归镇东北部的一处山上,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杨利军这个发言,引起了大伙的兴趣,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杨利军到得比较早,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东北部?”立马就有人质疑。安归镇在周方镇的西南部,按照之前叶九的分析,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周方镇附近的村民,那么,他们在安归镇作案之后,照理应该是往西北方向走,返回周方。现在杨利军却说在安归镇东北部的一处山上,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似乎有点南辕北辙了。“对,就是东北部。”“离公路不远的一处山坡上,小树林。他们还在那里吃了东西。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嫌犯应该是三个人。”杨利军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也许并不是要回周方镇去。就算他们确实是周方镇附近的村民,作案之后也不一定就要赶回家里去,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坐在后排的倪安东开口说道。基本上,他还是认同叶九那个分析的,嫌犯就居住在周方镇附近,这一点应该没多大疑问。没理由几个相隔千里的家伙,流窜过来,连续四年,专门盯着这一带祸害,杀人满门。这和大家以往认知的流窜作案相差太大。杨利军不理他,径直说道:“我认为,只盯着周方镇那一块是错误的,犯罪嫌疑人不一定就是周方镇或者附近的村民。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这一点。”倪安东顿时觉得心中有一股气不太顺了。就知道这家伙和叶九不对付!这是直接打叶九的脸。“那你的意见呢?”郎正问道。他倒不觉得杨利军这是刻意针对叶九,既然是案情分析会,自然应该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叶九说的话,又不是金科玉律,还不能质疑了咋的?郎局长不至于这么狭隘。杨利军想了下才说道:“我的意见,还是应该进一步深挖现场,看看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不信他们真的能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不管怎么样,也比现在这么大撒网要好,太费力了,还费力不讨好。很多人根本就不在家,有嫌疑也没办法查证。”显然,杨利军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既打了叶九的脸,听上去又很有道理。郎正微微颔首,说道:“嗯,你说的也是个办法,再深挖现场很有必要。”疑难案件的现场勘查,往往不止一次,而是反复多次进行,不断深挖。有时候,确实是能找到一些先前遗漏的线索。“叶九,你们小组的意见呢?”王志胜插口说道。杨利军脸色顿时一黑。他这边都还没坐下呢,那边直接就问叶九了。而且,这回开口的还是王厅长。怎么这些领导,都对那个小子如此看重?他不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抓了个孔彰吗?有什么呀?至于的吗!叶九站起身来,朝王志胜微微鞠躬为礼,很平静地说道:“我同意杨利军同志的意见,现场确实值得再深挖。但我还是认为,嫌犯很可能是周方镇或者附近的村民。”“理由呢?”“暂时没有理由。”叶九毫不犹豫地说道。“直觉。”刚刚坐下的杨利军不由得嘴角一扯,浮现起一丝讥讽之意。好一个“直觉”!这么说吧,直觉这个玩意,在破案过程中起的作用确实不可低估,很多老经验的刑警,都有这种近乎天赋的第六感,有时候凭直觉认定的,确实就是破案的正确方向。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这个案情分析会规格多高?你一句“直觉”,上下嘴唇一碰,两个字迸出来,就要引领这么大案子的侦破方向?你在逗我吗?亏得王志胜和郎正还那么照应你,那么给你面子。你就这样给领导长脸?对杨利军此刻心中所想,叶九自然毫不理会,他转向同样前排就坐的刘云峰,问道:“刘支,那个唐宏亮,就是你刚才最后介绍的那个可疑目标,他是周方镇镇上的吗?”刘云峰有点疑惑地点点头,答道:“对,他是镇上的,严格来说,他是周方村的村民,不过他家的住宅,是在镇上……”“哦,那就是说,这个情况其实和郝毅超差不多。”郝毅超是安归镇安归村村民,也住在镇上的“边角地带”,算是半个“城里人”。“对,是这么回事。”刘云峰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这时候,叶九那么关注这个唐宏亮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那这个唐宏亮,你们去调查的时候,他在不在家?”“不在。他外出务工了……叶九,你是不是发现这个唐宏亮有什么重大嫌疑?”问这句话的时候,刘云峰双眼之中满是期盼。他和叶九并肩作战过,对这位年轻同行的能耐,那是非常的信得过。叶九还是轻轻摇头,他心里仅仅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总觉得唐宏亮也许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但太具体的,还是说不出来。总不能再说一次“直觉”吧?“好的,刘支,我暂时没什么要说的了。”叶九说完,就坐了回去。看来明天,不,今天下午,就要去周方镇看看。不实地勘查一下,眼前那股迷雾,总是无法拨开。叶九坐下之后,不止一个人看到杨利军脸上那极其明显的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