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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在莫一笑和祁景言到访这天的晚上, 卡尔·艾伯特专门找出《逃奴》看了。影片结束后, 艾伯特沉默良久,然后轻轻地感慨了一声。
卓好像一道焚尽自己的火焰, 点亮了整个片子晦暗压抑的紧绷。那少年有着一张令人见之难忘的脸,但当你看着这部影片的时候, 你能意识到卓美丽、粗俗、卑微而又倔强,但却不会想到“啊,这个演员真好看”。
他是美的, 但那种美不会让人出戏,也不会压过角色本身的层次感。
莫一笑把他太过拔翘的容貌,很好地融合在了角色里。这份功力, 对于一个年轻的演员来说,确实难能可贵。
“获奖了没有?”卡尔问他的妻子。
“桃李奖的最佳男配角。”梅根笑着将茶杯递给他, “是不是很出色?”
卡尔点了点头, 喝了一口酽酽的茶, 手指在他亲手做的木桌上敲打:“很出色, 很出色。”但片刻又摇了摇头:“但是个人痕迹还是重了。”
这个“卓”出来之后, 他就感慨于少年的演技。然而,这样的出色适合大片,适合大部分个性鲜明的角色,却和他想要的不一样。
——很多文艺片的导演都会找没有经验的素人来演电影,因为他们没有演技, 所以格外真实, 格外容易塑造。他们没有自己的体系, 不是什么科班出身,就好像一块原坯,等待导演揉搓塑造。
艾伯特夫人挑了挑眉毛。
不可否认,她今天带着那两个年轻人过来,确实是考虑到了丈夫的新片。十年磨一剑的作品,甚至,大概可以被称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绝唱”,因此耗费了卡尔全部的心神和精力。
作为妻子,她当然希望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作品。
不过,到底用谁、怎么拍才好,是导演的领域。她不想做任何干涉——就让它成为卡尔最美好的成就吧。
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提到另一个名字:“祁景言如何?”
“他很好。很好。”卡尔用了两个“excellent”,然后陷入了沉思的沉默中,端着茶杯没再说话。
梅根陪他坐着,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白发苍苍的老人用它满是皱纹的手,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木桌上飞快地书写了起来:
“但是不够,不够……如果是亚历山大,不,不行……我需要黑色的卷发和过分瘦削苍白的下巴……高挑,金色边框的眼睛,精英的气质。第二人格?不,第二人格是阴鸷的……”
梅根听着他的咕哝,露出了一丝微笑,将一只卷边了的本子放在桌子上,果不其然看到眼睛里闪光的老人翻开它,快速地写着除了梅根和他本人,没有谁看得懂的字迹。
.
在艾伯特导演正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无比玄妙的世界的时候,祁景言和莫一笑正在享受他们的度假时光。
超五星级的假日酒店,房间带客厅、厨房、酒柜还有落地窗。推开阳台上的门走出去,是这段时间属于他们的一小片私人温泉池。
“这才是生活啊~~”
莫一笑将自己狠狠地扔进了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在那弹性极佳的床垫上轻轻弹了弹。
祁景言看着少年毫无异样地扑在king size的双人床上,微微勾了勾唇角。
“晚餐想吃什么?”祁景言叫客房服务系统投影出菜单,走到床边附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绿野星的海鲜还有蔬菜都是一绝——如果你想要尝尝的话,甚至可以吃到胜遇蛋。”
“哈?”
莫一笑整个人惊悚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不是说那是珍惜保护动物?”
“不用这么惊恐。那是没授精的卵,孵不出小鸟的。”祁景言低下头在他额际浅吻一记。胜遇的繁衍方式比较奇特,一般来说,雌鸟每个生殖季会产下四五枚蛋,但其中只有一枚是受精卵,其他的仅仅起到迷惑作用——当然,依旧瞒不过具有先进技术的人类。于是,这颗星球上最顶级的三家酒店就和胜遇栖息地研究保护机构签了协议,将那些没有授精的卵拿来吃。
因为胜遇数目很少,只在三四颗星球上有所存在,总量不过几千只——绿野星上大概三千只左右——所以即便是对顶级酒店而言,这也是非常难得的美食。
莫一笑数了数菜单最顶端、烫金色的“炙烤胜遇蛋”这道菜的价钱后面的零,无声地吞了口口水——这个数字,大概,可能,也许……已经赶上他五集《千阙》的片酬了好吗?
要知道作为当红准一线小生,年轻一代演员里的佼佼者,他出演电视剧的身价已经相当不菲了。
一颗蛋就能吃掉他五集的片酬?
虽然挣得多但是花销也很大的莫一笑肉疼地直摇头:“不用不用。虽然说是未受精卵,但我想到那是珍稀动物的蛋就不想吃了。”
祁景言很理解地附和:“对,而且也没有比天鹅蛋好吃到哪里去。只是物以稀为贵而已。”
莫一笑:……
听这个意思,这人,是吃过啊?!
少年忍不住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盯着某个男人:“你吃过?”
祁景言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吃过啊。前两年《伽马射线》大爆,我请制片人吃饭,选在了绿野星。那时候刚好是胜遇繁殖季,制片人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我索性请他吃了胜遇蛋。”
莫一笑遥想了一下那顿饭花的价钱,顿时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祁景言。
“怎么了笑笑?”
“不要跟我说话,我暂时不想理你。”
“怎么了?我哪儿惹你了?”
“没有,我就是仇富。”
祁景言看着少年瘪着嘴巴的样子觉得好玩。笑笑一直很理性懂事,别的明星在他这个年纪有如此得天独厚的长相和背景,再有出色的演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仗着人红底气足,打娱记骂粉丝都有脑残粉说是“真性情”,抽烟泡.妞甚至吸.毒也都比比皆是。
而莫一笑却乖得不像是一个突然从“花瓶”翻身走红的年轻人。没有怪癖不胡闹性格好愿意钻研演技,不叫苦不叫累……
祁景言自己是因为有军校的背景和父母爷爷的管教,但莫一笑可没有这样的经历。明明好看得不像实力派,却偏偏靠演技刷逼格;明明红得匪夷所思,他却看起来淡定得理所当然。
一脸不开心地说“仇富”什么的,倒显得有点难得的孩子气了。
祁景言于是伸手去戳他鼓起的腮帮子:“不用仇富,笑笑嫁给我吧?嫁给我我的就是你的。”
“切。”某少年表示不屑,“再过几年说不定我比你还富呢。分分钟升职加薪,当上当红影星,出任著名影帝,迎娶白富美,信不信?”
祁景言想了一会儿,伸手解开了自己衬衫上头的第一颗纽扣。
莫一笑看着他领口露出来的白皙肌肤默默在床上往后蹭了蹭:“你、你干嘛……”
他只是开个玩笑啊,某人不会这就准备(在床上)neng死他吧?
“虽然因为拍戏,脸被晒得不是很白,但我身上还是白的。”祁景言单手拉着自己的领口微笑,“白不白?富不富?美不美?”
莫一笑:……
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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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晚餐吃的是海鲜。坐在阳台外面豪华套房附带的小院子里,看着远处碧色的天空和层层叠叠层次分明的云霭和晚霞,吃着味道鲜美、做法不同的海鲜,有一种悠然惬意的享受感。
“明天还去不去拜访艾伯特先生?”莫一笑吞下一口蒜汁生蚝,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汁水。
祁景言看着少年,眼神略略深了一刻,自己也动手拆出一只螃蟹的钳子肉:“我晚饭后发消息问一问艾伯特夫人。”
莫一笑点点头,浅啜了一口被子里的果酒。特调的酒度数很低,充满了花和果子的香气,让人想到一支浪漫的波西米亚舞蹈,以及头上的月桂花冠。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空气中长长的“唳——”的一声长鸣,一下子抬起了头。
如同火焰一样的赤红从天边一路烧灼过来,灼灼如玫瑰,耀耀如灯笼。
那是一只很大的鸟,翼展有将近两米的样子。它长长唳鸣着滑翔而至,仿佛挟裹了半边天空的艳色。
待它飞得近了一些,祁景言和莫一笑双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那一只胜遇。”
莫一笑肯定地道:“它叼着宝宝!”
说话的功夫,一个俯冲,那巨大的禽鸟优雅地飞落在这个度假别院里,宽大的翅膀带着一阵气流,两个人类都本能地用胳膊挡了一挡,免得风吹痛眼睛。
“咪~~”
一只灰褐色的猫咪猛地一跃,落在少年的怀里。莫一笑的胳膊狠狠往下沉了沉。
哦,这家伙真肥。
他抬起手臂将笑笑喵抱得更稳。那只猫抬起它毛茸茸的脑袋,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一双琥珀色的、因为是黄昏而变成枣核形的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少年的眼睛。
“今天过得怎么样?”莫一笑左臂将它牢牢地箍在怀里,右手捉着它的一只爪子晃了晃,“看起来你挺开心的,嗯?”
祁景言的目光从胖乎乎的灰猫身上扫过,确认它一切安好,旋即放下心去打量那只落在地上、收敛了羽翼的红色大鸟。
它整个儿都是火红的,除了翅膀抬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的里面淡色的毛,以及眼睛周围偏米色的毛。这会儿它离得很近,微微歪着头,一双淡黄色的眼睛看了看莫一笑怀里的胖猫,又看了看祁景言。
“我没想到这只鸟会把宝宝送回来。”莫一笑伸手梳理着笑笑喵的毛发,“我以为会是明天早上还是什么时候,机器人把它捉过来。”
“它大概是真的对笑……唔,宝宝很有好感。”祁景言看着那只华美大鸟的眼睛,有些恶劣地挑挑嘴角,“——我说你啊。种族不同,别闹了。”
那只胜遇“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祁景言在说什么,还是对祁景言的情绪感知很敏锐,本能地不爽他。
莫一笑对这只会主动还猫的胜遇感觉不错:“给它也起个名字吧,难得认识一场。”他看着祁景言说话的功夫,笑笑喵从他的臂弯里蹬了一下,轻盈地落在地上,踩着标准的猫步走向了那只大鸟。
祁景言瞪了他的猫一眼。
“……绿野?不好,它是红色的。贝贝?对不起这么威武的造型……像火焰一样……火焰。就叫你火焰如何?”
莫一笑没有去理会那只逃窜的猫咪,而是对着那双姜黄色的眼睛微笑。
火焰没有给它什么回应,但是,它头顶浓密的火红色毛发忽然动了动,在莫一笑愕然的视线里,一只小小肥肥的、身上还是没长齐的绒毛的小不点,细细地“咕咕”叫着,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然后是短短肥肥的翅膀。
它细声细气地叫了两句,艰难地挣扎出大鸟的红色羽毛。成体的胜遇体型硕大,而这只小东西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浑身又都是浮浮的细羽软绒,挣出来的动作异常艰难,甚至在迈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一个踉跄从火焰的脑袋顶上顺着它的后背滚了下去,然后弹起来掉在地上,伴随着一声委屈的“唳~”。
“这、这是——”
莫一笑被那圆球一样的、羽毛呈现淡淡粉红色的小东西萌得不要不要的,只能呆呆地看着。
而祁景言作为一个合格的猫奴,充分证明了什么叫做“在我眼里除了猫以外没有萌物(笑笑除外)”,对那只小雏鸟抱有了十二分的冷淡。他甚至不满地拧起了眉头:“它儿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对着笑笑喵喝了一声:“回来,别粘着那只鸟,它儿子都有了!”
“……”莫一笑觉得自己的男盆友宛如智障。
“他们两个跨种族哎。只是火焰对宝宝好奇而已。你也说了这是繁殖季节,火焰有个孩子很正常的吧?”
“它上午对宝宝跳的是求偶舞,求、偶、舞!”祁景言很气啊,自家千娇万宠的猫被一只“渣鸟”拐带了一天,像话?
莫一笑觉得男盆友脑回路不太正常,索性不理它,对着笑笑喵招手:“宝宝你过来,和小伙伴玩了一天就好好歇歇,大不了明天再一起出去玩。”
结果笑笑喵还真的露出了踌躇的眼神,回身轻轻舔了舔火焰华丽的羽毛,撒娇一样地“咪~~”了一声,乖乖地踩着小碎步走回了莫一笑脚底下,然后一个弹跳稳稳落在了少年怀里。
祁景言气得七窍生烟:“笑笑你不能惯着它!——明天不许和那家伙出去,听到没?”他恶狠狠地瞪着笑笑喵,后者凭借着超强的柔韧性在莫一笑怀里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自家铲屎官,还愉悦地甩了下毛茸茸的尾巴。
莫一笑被这对主宠逗乐了:“景言,你看着简直像是一个青春叛逆期非要和小混混恋爱的女孩儿的父亲!”
“那你是溺爱这熊孩子的妈妈?”祁景言扬扬眉毛。
“喂。”被他回击了的莫一笑不爽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到底大笑起来,“得了,我们别这么蠢好吗?——宝宝是只猫,一只猫!火焰只是只鸟而已。”
他扭头对那只胜遇微笑:“火焰,明天见怎么样?”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声长长的“唳——”,但莫一笑不知为什么听出了愉悦的气息。那大鸟极通人性地对着莫一笑歪了歪头——并没有理会祁景言——然后又一次冲着笑笑喵的方向(然而笑笑喵现在在莫一笑的怀里),伸展着美丽的火红色羽翼,轻巧地旋转了一番,这才舒舒服服地一声长鸣,冲天而起。
如同一道鲜艳的流光一般划破天际,遥遥地飞远了。
“它很漂亮。”莫一笑望着那华丽的尾羽由衷地感慨。而祁景言却怎么看那只鸟怎么不爽。
“好了,我们回屋里去吧,天色黑下来了。”这么一番折腾,莫一笑也没有继续享受海鲜的念头了,抱着猫就要率先进屋——餐具当然是交给机器人收拾。
就在这时,极细微的“咕啾”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少年僵了一僵:“等等,景言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祁景言皱了下眉,回头看了眼,然后大步走了过去,很快从地上将什么东西捧了过来:“那只鸟把它儿子忘在这儿了。”
小小的绒球坐在男人的手心里,姜黄色的小豆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双方四目相对,浅粉色的毛球“咕”地砸了砸嘴巴。
莫一笑被萌得心神荡漾,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那真是太好了”
祁景言:……哈?
“明天宝宝你还和火焰出去玩吧,问问它能不能作为交换,把它的孩子留在我和你主人这儿呆两天。”
祁景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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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莫一笑随手将笑笑喵放在矮柜上,然后珍之重之地把那一坨肥球从祁景言手心里接过来。圆滚滚的雏鸟不怕生,反而很好奇地用胖乎乎的小翅膀戳了戳莫一笑的手指,细幼的毛惹得人痒痒的。
莫一笑实在忍不住,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它毛茸茸的头顶。热乎乎,特别好玩。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面对如此萌物,莫一笑爱不释手地用手指去蹭它的毛,想了半天道:“看你肥得像一坨球,不如叫球球怎么样?”
雏鸟懵懂地“啾”了一声,莫一笑顿时一脸愉悦:“喜欢?那就叫球球了。
祁景言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爽,伸出两个指头将少年掌心里肥软的一坨拎了起来,哀怨地看着少年:“笑笑,这是我们的假期……”所以你不要一脸爱意地看着别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