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德也揉着胸口爬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赞许地说:“你是个真正的战士!”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时酒气上涌,双颊飞红地将手里的酒杯摔碎在桅杆上。红焰站在一旁大声叫好,也干了一杯,一使劲也把酒杯在桅杆上摔得粉碎,大喊着:“再来!”顺手把左眼上的眼罩摘掉扔在地上,露出另一只翠绿闪烁的美眸。
在场不少人的下巴顿时脱臼了:这个整天带着一只眼罩的豪迈精灵居然是个冒牌的独眼龙!
“好,再来!”弗莱德拎着棍子揉身而上,在一阵狂热而友好的气氛中,战局重新开始了。
“接我这一招!”重新加入战团的弗莱德转守为攻,双手持棍大力劈下。红焰忙把双手棍交叉迎上。“咔!”三棍交叉处发出一声巨响,两个人身形同时一晃,向后退了半步。
“再来!”弗莱德大喊着跨上一步,双手举棍横扫,当胸向红焰劈去。这一招来势凶猛,就连红焰也没敢硬接,低头躲了过去。弗莱德收势不及,整个身体都转向一边,同时略微失去了平衡,将背心露在了红焰面前。
“糟糕!”我心裏念头刚转,红焰双棍一分,已经向弗莱德的背后砍到。这个时候,弗莱德无论是要躲闪还是要招架都来不及了。
紧急关头,弗莱德展现了他过人的身手和胆识。他根本就没有试图回身招架,而是随着刚才挥棍的势头将身体整整转了一圈,不但紧擦着红焰的棍影闪到一边,同时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将手里的棍子从下向上反劈上去。
“回风斩!”弗莱德满面皆赤地大喝。
这违反格斗常识的一击大出红焰的意料之外,他忙就地横着打了个滚,很不体面地躲过了这一棍的攻击范围,同时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小子,有种别跑。”弗莱德又是一声大喝,又是一棍劈去。
我心裏又好笑又奇怪,好笑的是,这个精灵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少说也该有两百多岁了,弗莱德居然当面直斥“小子”,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奇怪的是,此刻的弗莱德和刚才情绪大不相同,完全失去了平日稳健冷静的姿态,甚至于比这个粗犷的精灵武士表现得还要狂烈。我疑惑地望向达克拉他们,他们也一脸的惊讶,不知道弗莱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轮不讲技巧的野蛮攻势完全打乱了红焰所习惯的节奏,一直在酣畅淋漓主动抢攻的精灵武士此刻仿佛面对着一只失去理智的疯狂野兽,依仗着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巨大力量和速度优势跟着他穷追猛打,偏偏失去了先机,他所有高超的刀法技巧都施展不出,束手束脚的处处受制。
终于,这个火暴的精灵在也受不了这一直忍气吞声挨打的窝囊,眼看着弗莱德一棍直砍,他大骂一声:“见了鬼的,跟你拼了!”双手短棍向着来棍用力迎去。这一下毫无花巧,纯粹是力量与力量的较量,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终于分出了高下:
弗莱德的优势在于抢到了先手,又是双手持棍,红焰的力量和速度虽然比弗莱德胜出了一筹,但仍然落了下风,双手短棍脱手飞出。
而弗莱德的优势也并不明显,他的双手虎口迸出了鲜血,棍子虽然没有脱手,但显然也抓不牢了。
弗莱德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我们都以为事情结束,正准备欢呼庆祝,却没想到场中的两个人同时一声大吼,互相扑了上去。两个英俊的年轻人你一拳我一脚地纠缠在一起,几丝血花不时从两人中间迸发出来。渐渐地,两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开始时身为优秀战士的自觉,完全沦落到街头流氓们打架的套路上去了:弗莱德气喘吁吁地扭住了红焰的脖子,红焰惨叫着掐住了弗莱德的胳膊,弗莱德的手肘一下下撞在红焰的小腹上,红焰的膝盖顶住了弗莱德的肋骨,啊,天呐,无赖,简直是无赖,弗莱德居然一口咬在的红焰尖细的耳朵上,这或许是精灵与人类相比最大的弱点了,可红焰也并不比对手凄惨到哪里去,他居然一手捏在弗莱德的裆部……
被精彩的比拼所吸引住的围观者们渐渐清醒了过来,这已经不是一场以小小的赌注和武者的荣耀为目的的友好竞技了,场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两个主角在激烈的搏斗中丧失了理智,完全陷入了以战胜对手为目的的狭隘狂热情绪中。我们忙冲过去把两个人拉开扔在两边。红焰被分开之后爬在甲板上,边捂着耳朵边大声喊着:“痛快,兄弟,好样的!真他妈疼死我了,你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哎哟……好久没那么痛快过了,哈哈哈……哎哟……”
我扑向弗莱德,只见他嘴角流血,满脸异常的红光,眼神涣散,嘴裏不住地念叨着什么,不时喷出一阵闻起来不怎么诱人的味道。
我哑然失笑,现在可以解释弗莱德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情绪失控,满嘴脏话地与红焰滥打在一起,答案很简单,他喝醉了。比斗中间灌进的那一大杯劣酒对于原本就不怎么能喝酒的弗莱德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天全船人各有所获,水手和商人们欣赏了一场精彩的格斗表演,为疲惫的旅程平添了几分刺|激;红焰看来十分赞赏弗莱德死缠滥打的风格,认为找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合适对手,情绪十分高涨,频频举杯为那个“勇敢的小伙子”干杯庆祝——当然,那个“勇敢的小伙子”已经到船舱下和睡不醒的卡尔森作伴去了;而我么,因为竞赛不分胜负,投向两方的赌注自然就都成了我的个人财产。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重要的教训:千万别惹喝多了的弗莱德,这小子的酒品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