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兰始终保持十岁的模样,在她本人来说是一种悲哀。但任何事都有好坏两面,放在她身上的话,好处就是化起妆来异常简单。十岁小孩的粉嫩脸孔,不需要太过涂脂抹粉,只需要应对灯光,稍微加深轮廓就可以了。所以,没过一会儿葱兰就化好了妆,留了些空余时间下来。连淑芬还有些不甘心,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葱兰小姐,我把演唱会的流程表……”葱兰微微一笑,温柔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连姨,麻烦你带着他们出去等一会儿,我跟哥哥单独说些话。”连淑芬脸色一僵,欲言又止,葱兰根本不管她怎么想,挥了挥手,就要赶他们出去。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武者走了进来,葱兰立刻眼睛一瞪,脸上却瞬间闪过惊喜,但马上,她又气鼓鼓地转过头去。舒宇意外地说:“你居然也会送花……”说着,他笑着看了葱兰一眼,葱兰仍然转头不看武者,耳根却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意。果然,武者的手臂里抱了一大束花,舒宇认不出是什么花,细小幼嫩的花瓣密密叠叠,从外到内颜色越来越深,呈现出一种极美的碧色。翠绿色的花非常少见,让舒宇马上想起了葱兰的名字。武者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女孩子都喜欢花。”舒宇笑着说:“你倒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行,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聊着。”说着,他根本不顾葱兰的阻止,转身走了出去。连淑芬没有走远,就留在门外不远处盯着这边,看见舒宇出来,留武者和葱兰单独在里面,她似乎有些不满,但什么也没说。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门板很薄,隐隐有说话声从里面传来,舒宇刻意模糊了听力,不去细听。他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有些走神。武者是个认真的人,他把送花当成了一个必要的程序,当然会去认真履行。这种带着认真的木讷最是引人惊喜,单看葱兰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什么样的感受了。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自己也会为了什么人这样做吗?好像心思一直沉浸在各种各样的事情里,完全没法抽空去想那些事情。舒宇不由得想到了文静,她对过去的事情似乎还有些留恋,而这些留恋也触动着自己。有时候,他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心里那些话对文静直接问出来。但一想到原飞,一想到猎人组织,他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武者并没有在里面停留多久,没过一会儿,他就开门出来,看见舒宇,露出一丝苦笑。舒宇拍拍他的肩膀:“心结要是那么容易解开,就不会被叫作心结了。还是要先想办法把最关键的部分解决……”武者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满脸惊喜:“你是说……”舒宇笑了笑:“先试试吧。”他转身走进屋内,正看见葱兰坐在凳子上,盯着面前的花发呆。舒宇态度轻松地开着玩笑:“武者对女孩子,倒比我想像中拿手很多。你不怕他在你这里碰了钉子,伤了心,换了目标?”葱兰猛地抬头,有些惊慌的样子。但没过一会儿,她就轻轻一轩眉毛,从容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好怪自己看错了人,看中的那个,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舒宇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怎么说,悠着点儿,再坚强的男人,也有伤心疲倦的时候。可以考虑,可以犹豫,但是别伤了人的心。”葱兰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凝视着那束鲜花,点了点头。他们没在葱兰的感情问题上纠缠太久。舒宇立刻把话题拉回到原有的轨道上。“你坐下,放松。”葱兰照办之后,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虚虚悬住,没有接触。葱兰还是有些紧张,舒宇没有强求,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话,引她讲一些以前演唱会过程中发生的趣事。葱兰一开始讲得漫不经心,渐渐地,她讲得高兴起来,眉飞色舞,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讲了一会儿,她有些紧张地说:“哥哥,我不妨碍你吗?”舒宇说:“没事,我听着呢……你开了这么多场演唱会,有没有觉得厌烦?”“没有!”葱兰继续说了起来,她的表情生动,显然是真心喜欢唱歌。讲着讲着,她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杯水,就着吸管喝起来。她外表像个孩子,有时候有些举动也忍不住受了影响。她一边讲,一边还要比划手势,一不小心,就把杯子扔了出去。杯盖没有盖严,从半空中就飞溅出来一些黄色的饮料。饮料还在空中飞舞,葱兰的表情微微惊讶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液体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像宝石一样。葱兰注视着这些“宝石”,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这一切都停住了,但是不远处的桌上,有个小摆件还在一左一右地摇晃,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窗外微风轻轻吹起来,拂动着旁边衣架上一顶帽子上的羽毛。只有葱兰周围一米左右的距离,时间是完全停止住的。她像是被镶在了一个完全透明的琥珀里,整个人完全凝固了!成功了!舒宇的手穿过这片凝固的空间,可以任意行动,完全不受阻碍。他拿起那个杯子,杯子像是原本摆在那里一样,轻易地被他移动了。舒宇正准备把它放回到桌子上,突然心中一动,手一松。杯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好像刚才舒宇的那个动作,就已经打破了它身上的时间魔咒。看来,被停滞的时间凝固住的不是区域,而是时间片段。也就是说,这一小段时间被停止了,外人可以任意对它施加影响,用外力让它发生变化。舒宇瞬间想了七八个主意,就是想到各种战斗过程中的应用。一平方米的区域很小,比起星蛇图的两颗星球根本不值一提,但用好了还是很厉害的。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没过一会儿,葱兰就“醒”了过来,她的眼睛仍然瞅着刚才水杯掉下来的方向,一看什么也没有,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明白了过来,惊喜地跳了起来:“哥哥,你成功了?!”舒宇说:“只算成功了一半吧,本来想调整你体内的时间的,结果好像控制上还是有些问题。”他踢了踢杯子,说:“刚才在你周围,时间停顿了一会儿,大约持续了一分钟。过后自动恢复了正常。”他想了想说:“正好有点心得,再来一次。”**********************************几分钟后,敲门声再度响起:“葱兰小姐,到时间了,要上场了!”室内一片静寂无声,连淑芬又敲了两下,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连淑芬狐疑地把耳朵贴在门上。没有说话声,没有动作的声音,门里一片死寂,听上去像是一个人也没有。出了什么事吗?连淑芬皱起了眉头。她只混娱乐圈,并不关心圈外的事情。何瑞最近在银河系名声这么响亮,她却根本没听过对方的名字。因此,她对葱兰的这个哥哥,总是不满更多,总觉得这是个欺骗了幼小的葱兰,过来打秋风占便宜的不明人物。让葱兰跟他单独一个房间相处,连淑芬很是不安。但不久前她才被葱兰给了个下马威,心里还留有余悸,所以也不敢出声反抗。这时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连淑芬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用力敲门,不过,这次刚刚敲了一下,门里就传来呯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一样。连淑芬还没来得及紧张,门就被打开了,葱兰的声音清脆传出:“哥哥你不用急的,我们还有机会……”舒宇的声音沉稳温和:“嗯,不过我刚才也是有些着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连淑芬看见葱兰的衣服妆容都没有坏,多少松了口气,还是埋怨地瞪了舒宇一眼。舒宇淡淡回视,却是微微一笑。这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葱兰的背后突然光影扭曲,交错成一个沙漏状的形状,片刻后就消失了。********************************葱兰前去演唱会后台,舒宇没有跟随。葱兰之前就安排了贵宾座给他,他可以在下面安心享受。离开时,舒宇向后瞥了一眼,武者像个树干一样伫立在后台的柱子旁边,凝视着葱兰的忙碌。舒宇笑了笑,走到前面,观众刚才开始渐渐入座,巨大的体育场内,还有一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着的。贵宾座在舞台正前方不远处,位置不远不近,座椅宽大舒适。他一眼就看见文静已经坐在座位上,微微直起身子,正在注视着他过来的方向。她的目光刚一接触到他,就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好像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人一样。那等待与欣喜的姿态突然让舒宇心中一动,他的目光闪动,仿佛有无数的情绪从中间掠过,然后一一消失。他慢慢走了过去,问道:“等久了吧?”文静用力摇头:“没有,你来得刚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