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垠。

广阔，神秘，巨大。

不过，当熟悉了混沌之后，其实，就会觉得空洞、无聊、冷清。

混沌，始终都是那么的冷清。

一方世界，在混沌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一切事物，不出混沌，便可结束，不能给混沌带来任何影响。

生活在北方区域的世界，不会认为自己处于北方。

所谓东南西北，也只是强者的划分。

对混沌而言，对于世界而言，能分清楚周边的小域，就算是极限，有些帝尊，一辈子也未必走出过小域。

混沌九重天！

而今，李皓已经明白，这是昔年秩序之主建立起来的，只可惜，好像并未彻底完成，九重天并未彻底分隔开……半道而废，这才是九重天的真正情况。

所以，当初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的确是一位至强者的道统，只是可惜，没能完成。

若是完成了，也许，混沌会更平静一些，更有秩序一些。

强者和弱者的区分，可能会更分明一些，这样，会给弱者带来更多的机会。

涉及整个混沌，可想而知，昔年的秩序之主，不弱，而且很强！

具体为何被杀，被谁所杀，天方这些人，劫难这些人，也许都是参与者，而今的混天，大概率继承了秩序的意志和道统。

北方，越往深处，五行之力越是浓郁。

李皓行走在混沌之中，感知着这微弱的变化，若有所思，五行霸主实力不弱，可在几方霸主之间，其实也就一般了。

北方，却是诞生了如此浓郁的五行之力……要知道，各地都在修五行，没道理，这边的五行就比其他方向的要强。

除非……此地存在五行大道的灵！

而灵，便是九阶帝尊的专属。

九阶道主中，好像是有五行道主的，那是不是代表……五行道主的世界，可能就是如今的五行界？

当然，也可能不是，但是，五行道主的世界，也可能存在于北方……

那些沉寂的世界，九阶世界，就没一个在这百万年岁月中崛起的吗？

此次出行，李皓也做了一些伪装，面目模糊不清，身上隐约间，仿佛有灵性溢散，非至强者难以窥探，体外，存在一些混乱之源。

当然，他也极力去隐藏……真正的九阶，若是降临，这一次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只会小心谨慎。

装，也要装的像。

装混乱道主，也不是为了对付九阶，只是希望，能迷惑混天这些存在，但是要尽量避免和混天他们正面冲突。

混沌很大，李皓其实没怎么游历过。

此次出行，不慌不忙，也没那么着急，走走停停，尽管都是一样的昏暗……可依旧难得有几分放松。

年少时，初学武道，最大的梦想，也许便是如此，独自一人，仗剑天涯。

而生活琐事、责任、战争，将这一切梦想，化为了泡影。

而今，进入混沌，李皓已难算时间，前后也许跨越了五年，他已经难以记清时间的流逝，混沌没有统一的日历去计算这些。

太大了，无人一统，自然没有公认的混沌历。

五年，弹指一瞬。

20岁，跨入武师阶层，23岁，完成了银月的统一……那几年，时间虽短，却是充实无比，而混沌五年，除了杀人，便是杀人，便是流浪……

居无定所，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江湖。

这个江湖……没那么精彩。

“28了吗？”

李皓，走走想想，好像才发现，自己……28了。

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年岁，对许多人而言，宛如稚童。

可对他而言，也许会错过许多东西。

“混沌无岁月，区区五年，又算什么呢？”

李皓想着，继续前行。

这昏暗的混沌，有时候其实挺可惜，少了一些东西，这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既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行走的都是帝尊……就少了一些话本中的欺男霸女了。

我这侠客，行走江湖，居然也没办法来一次英雄救美，稍显遗憾。

都是帝尊，谁会干这种事呢？

倒是可惜！

孤身一人，四周也没熟人，走着走着，轻松之余，又多了些无聊，李皓倒是有心找个人一起走走，陌生人就好，就怕陌生人不敢和陌生人一起走。

而今，诸天道场，也没铺设到北方来。

这地方，可没东方热闹。

东方那边，一些秘境入口，人来人往，帝尊许多，谈笑风生，最乱的东方，反而是最热闹的地方。

高层在厮杀，中低层却是兴致勃勃地在论道，整个东方，气氛很诡异。

北方……就是彻头彻尾的冷清了。

“人王说，弄点天幕，弄个榜单，弄个直播或者录播，每天循环播放，也许……有点道理，这样一来，起码知道，哪里是热闹的地方，哪里可以打听消息……”

这一刻，倒是又认真研究起了人王的提议。

其实挺好的！

若是在这无人的混沌中，放个天幕，当个指路牌，其实也不错的样子，混沌这么大，强者还好，弱者还真有可能会迷路的。

又行走了一阵，李皓感知了一番，人没感知到，倒是好像感知到了一头混沌兽。

外域的混沌兽其实不多。

不像四方域，反而很多。

这裏的混沌兽，要不被抓走了，要不被杀了，在这，人族太强，混沌兽难以生存，西方的鹏程，算是混沌兽中的霸主了，也只是四千道则左右。

“运气不错，居然还遇到了一头生灵，起码……是活的。”

李皓笑了一声，迅速消失。

……

混沌中。

一头巨大的猛兽，正在悄无声息地行走。

忽然，耳朵一颤。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刹那，变色。

什么？

一瞬间，面前浮现一人，面目有些虚幻，人出，声至：“道友，介意同行吗？”

那巨大的混沌兽，瞬间身体僵硬。

它不是弱者！

恰恰相反，是一位强者，混沌中还敢独自行走的混沌兽其实都不弱。

可此刻……却是有些窒息。

它知道，遇到绝世强者了！

谁？

它本身就是七阶混沌兽，可对方瞬间浮现，毫无征兆，最少也是一位八阶，甚至更强。

有些战栗！

“前辈……”

李皓看着对方，这是一头猛虎，此刻，心惊胆战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灵，出笼猛虎，只是，自己的灵，之前和劫难的灵，一起被磨灭了。

“别怕。”

李皓出声安抚，笑道：“独自一人行走，太寂寞了，离开此地太多年，对混沌，也不熟悉了，找个活物，闲聊几句，一起同行，热闹一些。”

啥意思？

那巨虎有些懵。

啥叫……离开此地很多年，对混沌不了解？

不太明白！

这话……有点没听懂，难不成你还离开了混沌不成，它心中想着，有些迷糊……

而李皓，见它迷糊，心中叹息，真是一头笨老虎啊。

我其实只是想说，我是一位离开混沌的九阶……可见这笨老虎的表情，可能没理解，混沌兽，还是少根筋，缺了点东西啊。

“道友，名号介意告诉一下吗？”

李皓也不在意，随口询问了一句。

混沌中，混沌兽倒是喜欢行走四方，所以，对各方要更了解一些，刚好，找个混沌兽问问。

七阶实力！

不弱了。

在混沌兽中，也算是强者了。

“我……名飞天虎！”

这老虎，和寻常妖族倒是有些区别，长了八只肉翼，和妖族之虎，倒是区分开了。

不过，那虎头，虽然巨大，倒是还是老虎模样。

李皓曾在四方域，杀死了黑虎道侣，那头白虎……不知道和这位，算不算亲戚？

比起那位黑虎，这头猛虎，倒是看起来更憨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龙战那边的混沌兽更精明一点，还是如何，少了点混沌兽的愚笨。

一个个都很精明，那火凤帝尊，甚至比人族还要精明许多，当然，最终都被李皓所杀。

李皓，其实不太喜欢聪明人。

笨一点更好。

聪明人，其实不太喜欢身边的人也聪明，都很聪明，如何体现出自己的精明和聪慧。

“飞天虎？”

李皓微微点头，笑道：“我名混乱！”

“混乱前辈！”

那老虎，急忙招呼。

李皓无言。

你……算了，这位大概都没听说过九阶的道号，也许只知道天方，甚至连天方不知道都正常。

真是个闭塞的七阶。

“你是北方本土的混沌兽吗？”

李皓很自然地，一跃而起，跨越而上，骑虎而行！

就是那么自然。

嘴上很客气，大家都是道友，我无聊了，和你一起行走，可实际上……真不客气，一位七阶混沌兽，在哪也算霸主了，在这……李皓那是说骑就骑。

也有些小小的兴奋，他很早就想骑黑豹，可惜，那是条狗，骑狗李皓一直觉得不够威风。

二猫倒是强，骑猫？

那更丢人！

还是猛虎好，威风凛凛，骑虎而行，才有些江湖人的味道。

舒服！

嗯，这皮毛……软和，就是八只肉翼，有些挡事，不过这猛虎太大，八只肉翼都在两侧，还有些缝隙，倒是不怕不够骑的。

那飞天虎，略显不自在。

被人骑了？

好吧……好像惹不起。

到现在，它也没感知到对方的具体实力，太强了，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知道五行界在哪吗？”

李皓问了一句。

老虎点了点巨大的脑袋，此刻，仿佛有些认命了：“知道，这裏的霸主就是他们，很强大！在九重天……我混沌一族，不少同道，都被他们抓走了，很厉害……”

“他们也抓混沌兽？”

“抓。”

“那你在这不是很危险？为何不去四方域投靠龙战？”

那老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那不行，龙战是龙，我是虎，我混沌一族，古老有言，龙虎相遇，必有一伤，又有老话，龙虎相争……”

“……”

李皓差点笑了，哪来的老话？

这老虎，从哪听来的这些。

“他志在强大混沌一族，他麾下也有虎族……”

“那我也不去。”

飞天虎摇头：“而且我也听说了，那边很危险，到处都是杀人魔，什么新武人王，什么银月王，都是杀人魔头……还没到地方，就被扒皮抽筋了，被吃了！”

“……”

李皓无言，岂能将我和人王并立？

我向来与人为善！

人王杀戮无双，那是正常的，我名声还好吧！

“新武人王，我倒是知道，杀伐很重，可那银月王，我也听闻一二，据说与人为善，还开设了诸天道场，和人论道，传播混沌之道……没你说的那么凶残吧？”

老虎却是急忙道：“前辈也许不知道，不了解，可千万不要去那边……小心被迷惑了！我混沌族，还有老话，越咬人的狗越不叫，这银月王，看起来名气没人王大，可杀的人，更多……极其凶残！”

李皓似笑非笑。

是吗？

你的老话……都很熟悉啊，这老虎，跟人族混过吧？

不过，还是感觉有点傻。

我都这么说了，正常人，不该猜测一下，我和银月王有没有关系吗？

七阶帝尊，这点反应都没有……也难怪只能道听途说，随便污蔑人了。

由此可见，混沌一族的灵，的确越来越少了。

这家伙能入七阶，倒是有些稀奇。

“你吃人吗？你居然有七阶之力……吃人修炼上去的？”

这猛虎身上，血腥气好像不太重。

李皓有些疑惑。

猛虎摇头：“吃人作甚？老话说，人族最污秽，处处是心眼，处处是肮脏，吃，也得吃混沌之力，混沌一族不吃混沌之力，那就很污秽了……”

“……”

奇葩！

李皓失笑，吃人，就污秽了？

好吧，他不喜欢吃人的混沌兽，可当一头混沌兽说，吃人，很污秽，因为人最污秽……李皓其实还是想打它一顿的。

你看我，像个人吗？

你在一位人族强者面前，这么说话，是不是忘了什么？

哪来的蠢虎，活到了今日，也不容易了。

“你没被人族强者抓过吗？”

“没……他们抓不到我，我有八只翅膀，能飞，飞的很快！”

飞天虎好像有些得意，“划破虚空，瞬间消失，人族八阶，也难抓住我……”

说到这，好像才想起了什么，我……好像被人抓住了？

是吧？

差点忘了。

一下子有些沮丧：“前辈很快，比我还快，简直是天下第一快……”

李皓再次失笑：“少废话，往五行界那边飞，慢一点不要紧！五行界除了五行霸主，还有其他强者吗？”

“以前有五个八阶，现在没了，好像就三个了，前些天，据说南方霸主来过，杀死了一个，就剩三个了，哦，好像东方逃来了几个八阶，我也是听一些路过的帝尊说的，据说，都是被东方的魔王们杀的跑过来的……东方很可怕，八阶死了一堆了，据说九阶都死了……”

九阶？

猛虎一怔，对啊，咱背上的这个，是几阶？

八阶？

还是……九阶？

不会是九阶吧？

一下子，又有些后怕了。

此刻的李皓，也忍不住叹息，轻声道：“混沌一族的灵，少了许多，龙战又偏心，往四方域拉扯了不少灵，四方域那边的混沌族更有灵性一些……”

言外之意，你有些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