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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空腔?”那声音一顿。
“嗯,当然。”
“那你记得……毛刺和毛弟,还有西村吗?”
“我都记得。”绯缡过一会儿,小声问道,“这样正常吗?”
“正常。”那声音笑起来,清徐得像暖春里的微风一样让人安心:“我以为我要提醒你,原来不用了。那以后毛刺和毛弟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不帮你记了。不过,我们离开登巴的时候,我顺便拜托了航空港的朋友,毛刺应该能在他们南村拿到一个三道坑,他们会送几台机器人过去,帮他运作起来,所以,日常生活不用担心了。”
“毛刺能拿三道坑?”绯缡意外又高兴,但要问的问题可多了,“你在登巴航空港还有朋友?现在我们在哪里?”
“首都星,我们已经在佛恩约翰医院,穆克医生和盖缪尔医生都在照看我们,我在你旁边。”那声音娓娓地告诉,一直似乎裹着笑意,“登巴航空港那边的人,我也不大熟,是朋友的朋友。”
绯缡暗暗琢磨,他咋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都没花多少时间。她变成娜莎,都那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那么精明悍猛了,几年里还在西村转悠,听火老板的调遣呢。
正想到火老板,她便问一句:“火老板被放回去了吗?是你把他弄走的?”
“不是我。”那声音轻笑,“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吧,登巴航空港那边嫌他碍事,我也嫌他碍事。我们走了,他应该回去了吧,我没关心这件事。”
“你也有反感的人?”绯缡奇道,而且他这么直说,不太像他的秉性。
“有啊,”那声音毫不犹豫,“我特别厌烦这火老板。”
绯缡一呆,好像要笑出来。
这么聊着,她非但将睡觉的时间一直往后推,而且先前那种隐约的忧思,似乎都不再附着到她的意识上。
先前绯缡不确定自己的状态,总觉得她的意识在虚空一样的黑暗里悠游,忆遍前生,而且娜莎的几年经历在她的意识里很清楚,她渡过的每一天每一件事,无论是得病之前和之后的,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好像她的人生就这样接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下一刻又会怎么样呢,所以她想早一点交代旧账,但现在,夜话聊着聊着,那些淡淡的忧思好像夜里的星星一样,在外面远远的宇幕上眨着光,却不来打扰她,它们也想听他们的夜话呢。
“绯缡。”那声音总是在叫她。只要她稍微沉默着扯个空,想自己的心思,那声音就来唤她一声。他有多想夜话啊。
若是合住宿舍,一定是令人非常困扰的健谈者。
绯缡再想想,过去他其实还好,屋子小,他都尽量让着她。晚上临睡前,时间掌握得还合理,已经把一天的活动情况汇报完了,基本很安静。
“嗯?”
“我有问题想问你。”他轻声道。“不过,我们该睡了。你帮我记一下,明天我来问你。”
“现在问。”
那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绯缡干脆催道:“现在就问。”
明天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今日事,今日能了就了,她不拖着别个呢。
“那……好吧。”那声音里总有些被逼迫顺从的意味,停了一停,透出好奇,“你写给自己的信,第二页写了什么?”
“第二页?”绯缡在回忆。
“你给我看了第一页,我了解到有两页,可以告诉我,第二页写了什么吗?”
绯缡搜索到了,因为只有一句话,她懒得总结转述,照念呗,一字不差:“如果有人来,问他的名字。”
“嗯?”那声音没反应过来。
“就这句话。”绯缡点点头,确实太简短了,没头没脑,生病的状态下写出来的,没法更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