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韩故笑了:“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季冬允终于问出口:“子苓在哪儿?”
韩故没有丝毫迟疑:“我怎么会知道。”
季冬允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帮我带句话——回头是岸。”
话落,电话便切断了。
韩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声冷笑,随即坐回到桌边,用笔记本登录微博。
他随意刷了几下,就看到这样两条热搜:
——h少真被分x了!
——案发现场打卡!
点开热搜一看,原来江城竟然有这么多年轻人大半夜不睡觉,组队跑到南区废弃工厂和村落附近寻找霍雍尸体的。
当然大部分人都无功而返,只在自己找到的地方拍照一张,上传微博留念,并配上几句话表示遗憾。
还有少数人已经找到抛尸地点附近,却碍于四周被警察拉了封锁线而无法靠近,只能在封锁线外拍照和拍视频,通过微博告诉广大网友,这里有好多警察,别过来了,也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了,都洗洗睡吧。
……
同一时间,坐在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陆俨,也刷到了同样两条热搜。
热搜里有网友拍到了警察的封锁线,下面引起了热烈讨论。
有的人表示很惊讶,说没想到silly talk发的文竟然是真的,卧槽,卧槽,感觉自己目睹了一场案件“直播”,太惊悚了,要做噩梦了!
有的人在唏嘘,还有点放马后炮的意思,说我们都是侩子手和帮凶,这里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h少是怎么死的,他的死法有很多人都给了意见。
下面有人回复说:“我可没给意见,别扯‘每一个人’。”
又有人回复说:“没给意见但也没阻止啊,也是帮凶。”
很快底下就吵起来了。
还有人说,这就是人性啊,趋利避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旦事情闹大了,又一个个急忙摘清关系。
下面很快就有人喷:“跑这里甩什么片汤话,好像自己多无辜一样。”
还有人回复说:“我觉得这个凶手挺懂人性的,他知道拉这么多人一起下水,还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
不会儿,又有人在微博上说,去搜了一下silly talk转载过来的文章,发现那个微博账号已经被封了,问有谁存图了,来晚一步,想看看都说了啥。
下面有人劝:“兄弟,洗洗睡吧,别惹一身腥。”
还有人说:“翻|墙去境外看吧,只要那个网站上的帖子还在,你会翻|墙,注册个账号就能看见。”
接着又有人回复:“千万别,使用vpn是违法的,抓到了就傻逼了,而且现在风头这么紧,夹紧尾巴做人吧!”
快速刷到这里,陆俨揉了揉额头,将微博关掉,叹了口气。
这些网友的猎奇心理已经被成功的勾了起来,他们不仅好奇,也是在寻求故事真相。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听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这句话出自《沉思录》,是陆俨上学时,偶然看到的一枚书签上写的话,也与他当时心里的想法很吻合。
后来做了警察,他也在时刻提醒自己,无论是禁毒的事,钟隶失踪的事,还是刑侦的事,都不要去想真相如何,因为当这个想法产生时,就已经走入误区。
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每一个视角,自然也就拼凑不出来所谓的真相。
既要破案,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只有在这些迷雾中找到证据,才能被法律认定。
……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薛芃拿着洗漱包在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喝了小半杯咖啡,便往楼下的食堂走。
忙活了大半宿,到了三点钟她才闭上眼睡了几个小时。
只是身体虽然在休息,精神却没有。
白天接收到太多的讯息,事情繁杂且刺激,这些东西都会在睡眠的时候进行整理,归纳好,有的会存进记忆,有的会留在潜意识,需要的时候再调出来。
薛芃到现在脑子里都是轰轰的,又疲又倦,可她知道自己需要热量补充,需要多吃东西,才能有体力出现场。
薛芃慢吞吞的走进食堂,刚掀开帘子,一抬眼,就看到站在打饭窗口前的身影,正是陆俨。
昨天陆俨不用加班,但是以他的工作态度,出完现场肯定不会回家睡觉,多半就在办公室熬了一宿。
薛芃站到陆俨身后,问:“你也熬夜了?”
陆俨刚接过餐盘,先是一顿,随即诧异的转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出来吃早餐。”
正说到这,食堂负责打饭的大爷又递过来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一次性餐盒,是打包好的另外一份早餐。
薛芃见了,问:“给我的?”
“嗯。既然你都来了,就在这里吃吧。”
两人很快找了张桌子坐下,薛芃还没有完全醒困,坐下后发了会儿呆,等陆俨拿着餐具折回,在她额头前方打了个响指。
薛芃抬眼,对上陆俨的浅笑:“你倒是挺精神的。”
陆俨坐下说:“我睡了几个小时。”
薛芃接过餐具,打开盖子,喝了口粥,却有点食不知味:“我也睡了几个小时,但还是困。”
“你一向最能熬夜,是出名的野猫子,连你都说困,看来身体还是没养好。”
薛芃没接茬儿,她知道陆俨指的是什么。
她又吃了口咸菜,咬了口包子,等咽下去才说:“别光吃,我跟你聊聊案子吧,聊完了我就醒了。”
陆俨一阵好笑:“好,你要怎么聊?”
薛芃想了下,说:“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我们发过去的报告,死者身份已经证实了,无论是dna鉴定室的比对,还是我这里的指纹比对,都和霍雍的完全吻合。哦,不过在霍雍耳朵上找到的那组指纹,我也比对过,不是霍雍的。但是指纹库里也没有记录。”
陆俨一顿,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霍雍的耳朵是最先寄过来的,留有一组指纹,当时他们都怀疑是霍雍的,因为凶手不至于这么大意,可现在又说不是霍雍的。
陆俨皱了下眉,问:“还有呢?”
薛芃:“还有,季法医那边也检查过尸体睾|丸的两条缝合线,时间推断一条超过十年,另一条可能有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说,霍雍经历过两次睾|丸摘除手术,至于原因不得而知,需要你们去查了。”
薛芃思路也渐渐活了,人也没那么困了,拿起勺子喝了几口粥,然后又道:“你昨天说你怀疑茅子苓,我后来仔细想过。霍雍做了这种手术,就和那个帖子里说的一样不能人道,按理说就算那些奸杀案他无法直接参与。但如果他参与策划,甚至干了一些更变态的事,才有可能引起这么大的仇恨。”
说到这,薛芃忽然想起一茬儿:“你还记不记得帖子里提到的霍雍背景,说他生母不详,在五岁以前都是私生子身份,后来才被接回到霍家,他生母是谁,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再结合霍雍第一次做摘除手术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要么就是因为生病,要么就是因为受伤,如果是后者,那很有可能和他生母疏忽照顾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霍雍就会在心理上对生母产生怨恨,这种怨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态越来越扭曲,也会发生质变。
而霍雍组织、策划的那些“狂欢派对”,导致其中一些参与女性身亡,这说明派对里“活动”的内容强度很大,不乏变态行径。
这也直接反应了霍雍仇视女性的心理。
而一个成年男子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仇视女性,追根溯源,基本上都和童年有关,尤其会关系到生母、养母身上。
陆俨说:“霍雍的成长背景,再去问霍家人不会有任何收获,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也许能得知一二。”
薛芃:“是谁,韩故?”
陆俨笑着摇头,吐出一个名字:“顾瑶。”
薛芃一怔,但她很快就回想起来,顾瑶的确提过一件事,就是霍廷耀曾经有意让霍雍跟她做心理咨询,希望能帮助霍雍平复心态,但是顾瑶拒绝了。
陆俨说:“虽然顾瑶没有帮霍雍做过心理辅导,但我相信她对霍雍的背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她现在不是心理咨询师,问她会更直接。”
薛芃轻点了下头,许久没有再说话。
直到一顿早餐吃完,薛芃双眼盯着餐盒发直,半晌才说:“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昨天在解剖台上看到他的尸体,我也有点无法接受。”
说到这,薛芃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陆俨,又道:“我也想问凶手一句,到底何愁何怨。”
陆俨望着她的眼睛,低声回道:“我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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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章提到翻|墙是违法的,不过在具体规定上没有很详细,如果是翻|墙去看一些色情东西,肯定是不行的。或者将一些“言论”搬运进来散播、造谣,造成不良影响,就会触犯寻衅滋事罪、诽谤罪。
《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的第十五条,其中一项就是,不得散布、赌博、暴力、凶杀恐怖或者教唆犯罪。
……
前几天有一则新闻,事发在20年年初,病人颅骨受伤送进医院,五天后不治身亡,同时肝肾脏也被几名医生非法摘走,用高铁运往北京。最终判决是故意毁坏尸体罪,半个字没有提到背后的器官贩卖链,也没有说摘除器官的时候,病人是否完全确定已经死亡。
这事比较细思极恐的地方就在于,器官移植是需要配型的,配型是为了将排异反应降到最低,我想时间不会很久,毕竟现在医学发达。所以当这位病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们是否全力施救,配型成功后是不是就不打算救人了?
这个案子一直追溯到17年,这六名医生一共涉案11起。但最终判刑力度是10个月到两年多一点。
我记得写寄生谎言的时候,关于器官贩卖这条线,有个别读者就提出过质疑,因为当时徐烁就是被“确诊”为肺癌,急忙送到医院安排手术。
我对这些个别质疑也表示疑问,你不知道的,没见过的,没听过的事,不代表不存在。
至于这种案件最终如何告破,有没有继续追查,反正是不会以新闻的方式惊动社会的。
我念完媒体传播最大的体会就是,新闻么,听听就好,别当真,就当个节目看个乐,能播出来的肯定是层层筛过的,无论你坚信不疑,半信半疑,还是一个字都不信,都没错。
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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