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里的虫鸣都彻底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跳声,万物皆屏息。
“我在问自己,该继续抓紧你,还是该……”他缓缓的,顿了一下,后面的词语,似乎消失在胸腔里,低不可闻。
我猛的伸出一只手,手掌慌乱而焦灼的覆上他的嘴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掌心裏传来柔软而温暖的特殊触感,我们的目光在那么近的距离相遇,我却看不懂他目光里浓缩的含义。
只有片刻,我感觉他搂着我的手缓缓加重了力度,而另一只手,将我抬起的手腕抓住,毫无预兆的,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掌心。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几乎整个人瘫倒在他怀里。
“后来,我看到你送一个男孩子出来。”他目光炯炯看定我,微弱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所过之处就如野火燎原。
我魂飞天外的想,他的睫毛真是比任何一个姑娘更好看啊。
但是,等等,他说什么?男孩子?他是说彦一?他看到了我送彦一出来?
还有彦一对我的那些在常人看来一定感觉暧昧的举动。
他难道,是在暗示,我红杏出墙?
我瞬间从花痴状态被一记闷雷劈醒。
“是彦一……”我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情急之下,简直要哭出来了。
“哦,你在香港照顾过的病人。”他果然记性很好。
我忙不迭的点头。
封信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一下慌了神。
但是接下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却又背对着我,蹲下身来。
“我背你。”他回头朝我微微一笑。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多年前,伤了脚的少女,轻盈的伏在心仪少年的背上。只能作为陪衬的我,一路跟随,深一脚浅一脚。
月光那么明亮,而我小小的心,那么不安又忧伤。
而今,少年长成了出色的男人。
我顺从的闭上眼睛,伏在他的背上。
他轻松的站了起来。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头,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他已经大步朝着小区深处走去。
封信轻轻把我放在自己的床上时,我仍然没有出声。
圆梦的感觉太好,简直让人不能醒来。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示意我喝下,然后让我侧躺着。
整个过程我都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在他身边,我感到安全,感到舒适,感到每一分钟,都是天荒地老。
直到感觉到背上某处传来手指的强力按压感,我才意识到封信在做什么。
“今晚睡一晚,明早我会要小岑把熬好的药送来。”他简单的说。
我想起以前似乎听说过,中医可以通过穴位的按摩达到退烧的效果。
看来我身体的异常并没有逃脱专业的封医生的眼睛。
“我……”我好多话想和他说。
他突然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安静的休息,你在挑战一个医生的权威,他会生气。”
我乖乖的闭嘴,在他沉稳有力充满节奏感的按压下,渐渐昏沉。
“不要担心我会误会。”他突然低声而缓慢地说。
我一怔,明白过来他是指彦一。
他居然知道我在担心他误会。
“其实我要谢谢他,看到他牵着你的手,我才明白……什么是妒忌。”
“原来我也会那么妒忌,那么患得患失,那么不敢想象……”
“安之,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为模糊,有些关键词语,甚至简单带过。
但是,我都听懂了。
我听得整颗心都揪起来,颤起来,沸腾起来,以至于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出错,他是在说,他爱上了我。
他爱上了我,所以他没有了选择,尽管他开始还在犹豫该抓紧我还是该放弃。
在爱的人,没有后退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突然翻过身来,面对着封信。
“封信。”
我低低的唤了他一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近我,闭着眼睛笨拙的将嘴唇贴上去。
我慌张的,一心一意的,循着本能触碰着他的嘴唇,感觉到我的脸颊火热和他的唇角微凉。
惊心动魄的触觉,几乎让心脏如漫天烟火般爆炸。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全身麻木僵硬,不敢看他的脸上表情。
不知摸索了几秒,突然,一股温柔而坚决的力道,将我毫不留情的反制。
我惊得一瞬间睁开眼,只依稀捕捉到他垂下的长睫如诗如梦,又慌乱的紧紧闭上。
燃烧般的攻城掠地,他已狠狠夺去我最后一丝呼吸。
我如溺水般,无法挣扎,无法后退,只剩下手指软弱的抓紧他这样的本能。
他这样的人,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仿佛要窒息般的前一刻,我意识模糊的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封信。
我所没见过的封信。
也是,完美的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