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企业需要规章、社会需要法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法律就是社会的最后一线不可逾越的防线,人人都要遵守,而且在规则或是法律的面前,人人都必须要平等!”
沉默片刻,李子诚解释自己的善行。
“规则的定立,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人们的自觉,更多的时候,还需要让人们意识到违反规则后所付出的代价。就像从古至今绝大多数人之所以遵守法律,就是因为其在违反法律之后,人们需要付出沉痛的代价,而建立规则也是一样,这个代价必须要尽可能的重,重到一但触犯,触犯之人,一生都不会忘记,甚至知晓此事之人,一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啜口茶润一下嗓子,李子诚手一指窗外。
“在那些棚子里住的都什么人?都是破坏了旧规则的人,过去几个月,他们过的可是半兵半匪的日子,他们早就习惯了不遵守规则,这种人像现在这样,一两千个,勉强靠着公司的规章,还能管理,可藕初兄,若是南京的那几万人甚至将来十几万都来了,咱们又怎么管?”
摆出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之后,李子诚看着穆湘玥。
这声反问让穆湘玥沉默良久,这的确是现在公司不能不去解决的问题,而且是事关公司生死存亡,那些人早就跋扈惯了,先前下马威杀了下他们的威风,可时间一长,仅仅只靠公司规章,很难再约束他们,而依靠政府显然又不甚可能,毕竟政府比谁都希望公司拥有的铁路用地内出现乱子。
若是想要弹压他们,就必须要借助规则,严厉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的规则去约束他们,管教他们。
而有什么严厉甚至苛刻呢?
想来也就只有,看着眼前这本厚厚的英文书《美国法典:军事法》,或许也就只有军事法,这种用来管理军人的法律,才能严厉而又苛刻。
“藕初,那些人,现在是咱们的工人,可人家毕竟也是民军出来的,所以想治他们,就要用军法,在咱们中国,军队的纪律维护,不过就是军官口头简单的几句话来维护,而不是一个系统的军事法典来维护,口头上的命令有什么约束力?即便是有也只是暂时的,要不然这口口声声喊着‘为民请命’的民军,又岂会烧杀淫掳,无恶不为?”
笑容顿住,李子诚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讥讽之色,这些所谓的民军,都是什么人那,估计就是今个来的这一千九百多号人里,至少有两成干过烧杀淫掳的事情来,眼下靠着下马威管住了,没准那天,那三分匪性上来了,非得出大乱子。
“所以,咱们要用军法,要用像欧美各国,甚至更严格的军法,去约束着这些人的行为,而军纪的基础正是详尽的军事法典。良好的秩序是战斗力的有力保证,在军队是这样,在咱们公司也是这样,错必究,功必赏,这可不是口头上的,而是要靠规则去保证!”
沉默片刻,穆湘玥看着李子诚。
“这个想法是不错,就算是全搬这法典,我也没什么异议,毕竟,公司用工的情况摆在这裏,但,致远,你想过没有,咱们怎么去执行?赵平朴他们不过才二十六个人,总不能就靠他们吧,而陇海路局铁路警察可还没个影子!”
穆湘玥提到的铁路警察是按照交通部规定,在铁路局、重要车站、区段设立警察所、警察段、护路警、随车警等等,而交通部的规定是平均每公里至多配12名警员,而那边合同上写的非常清楚,“筑路一公里,方可配警员12”,铁路不修,一个警员也不能配。
“没人去执行,不能严格执行,再完美的法律,也就是废纸一张!”
穆湘玥的问题让李子诚沉默片刻,的确,为什么千百年来中国人不信法,还不是因为权和钱大于法,在大学的时候,自己学的就是法律,也正是因为学法律,才会知道,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最后一道防线,当司法出现不公,社会就不可能有任何公正可言。
为什么有很多人称,中国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化神奇为腐朽能力,而且在世界无人可以岂及,实际上究其原因,还是执行的问题,有规则而不去遵守,有规则而不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