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和小学,那一个更重要?
在中国,这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层面,一方面,很多人认为,大学更为重要,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么大的国家几乎没有工程师、几乎没有自己的技术人员、智力资源的严重匮乏限制着国家工业的发展。所以,大学更为重要,但他们却无法否认的一点是,为了树立一个全新的民族,小学同样也极为重要。
而众所周知的是,从民元开始迈向中国复兴的过程中,这个古代的国家一直浸淫在各种艰难中,难以阔步向前——包括混乱、战争、贫穷、疾病、无序、愚昧和迷信,可以说,受教育的低下,严重影响到中国的未来,每一个有识之士都非常清楚,如果无法改变中国大面积存在的愚昧和基础教育普及率低下,后者就会直接成为国家前进的羁绊,就像现在一样。
但是,现实的需求,又迫使中国必须要首先建立起大学教育,以满足工业建设与发展的需要,也正因如此,早在清末时,一座座大学就已经建立,但是那些大学的规模却是有限的,远远无法满足中国需求的。
也正是在这种大前提下,出于自身的需求,早在民国二年,六合公司就同当时青岛的德华大学合作建立起了“德华大学连云分校”,但是这所分校的规模远大于德华大学,而在规划之中,这所大学甚至于超出了这个时代对于大学的认知,至少在其规模上。
“对于中国而言,我更希望有朝一天,德华大学会成为一个华丽的梦想。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所希冀德华培养出具有世界水准的工程师,并能成为一针催化剂,用以重塑这个幕色沉沉、喑哑沉沦的国家。”
在这所连云分校创办时,时任公司董事长的李子诚曾如此寄希望于这所大学,在满怀希望的同时,自然就有了“不惜一切”的决心,从建校时的一千两百万元学校建设费,再到后来的多次扩建,无不见证着公司对于这所大学的期望,而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把这所大学办成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第一流的高等理工科学府。
而为了满足教学的需要,公司更是一次次的追加投资,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从全世界范围内引进教授、学者,一开始,德华大学是由中德合办的,德国教授学者成为这所大学的主流,
到民国三年,中德宣战之前,387名教授之中的314人来自德国,来自英美等国的教授不过仅十数人。19世纪末以来,德国的高等教育在研究方面领先于世,吸引着欧美各国的学子,挑战牛津、剑桥的古典教育传统。有批评家指出,牛津、剑桥食古不化,似乎大学教育就是培养绅士,片面注重道德、品格、行为举止的训练,课程太窄,跟不上现实和科学技术的发展。甚至有人进一步推演:牛津、剑桥孕育的这种“绅士帝国主义”,使英国的精英缺乏实际技能,结果到了20世纪,英国被德国全面赶超。这样的绅士教育,导致了大英帝国的衰落。
自然的,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和大量德裔教授以及沿用德国教材的情况下,这所学校自然带着浓浓的德式教育风格,那时,这所刚刚成立的大学,就被教育界视为“同德国本土别无二致,一般优秀”的高等理工大学。
而全面仿效德国高等教育体系的德华大学,与任何一所德国大学一样充满了浓浓的专业化色彩,培养的是专门人才,但是在随后,欧洲的战争却改变了一切,为了确保国土不失,中国“被迫”向德国宣战的举动被德华大学内的教授们所接受,虽然未影响到他们的教学,但是,因随后的招生规模的扩大,使得德华大学必须进一步扩建,同时招聘更多的外国学者、教授来到德华。
早在公司创建时,就已经进行了一个计划,“第一年招生三千五百人,第二年招生四千人至四千五百人,第三年招生五千人、第四年招生六千人至六千五百人,直至稳定于年招生七千人……”,这不可不谓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高等方案。
这或许正是企业办学“功利性”,而之所以制定这个计划,实际却是和公司制定的发展计划是相适应的,按照公司的计划,在德华大学创办三年半之后,也就是第一期学员毕业后,他们正好赶上公司的大发展时期,从而可以在实践中,成为合格的技术人员或者研究人员,当前三界学员毕业之后,公司便拥有一支全中国最庞大的“技术队伍”,并在十年内,取代外籍技术人员占据着公司技术人员主流的局面。
正因为制定了这一计划,所以,在德华大学的扩建过程中,都必须严格的按照这一计划实施,但是由于战争的原因,从德国聘请学者教授便成为了泡影,而且还有少部分德籍教授在中德宣战后选择了辞职,在这种学校要扩大、教授在减少的情况下,为了确保教学质量不降低,就必须要从其它国家引进教授。
最终,公司把视线从德国转向美国,从民国三年开始,大量从美国引进教授学者,在高薪和充足的研究经费等多方面的吸引下,虽说对于教授学者极为渴求,但是在聘请美国教授学者的过程中,德华大学教授联席会议充分发挥着自主权,对于每一位教授的聘请都进行着严格把关,虽是如此,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中,德华还是从美国引进三百二十余名教授学者。
而随这些教授一同引入的德华的,还有美国的高等教育体制,19世纪末以来,美国大学急剧扩张。大学的这种扩张,一是因为科技的发达,一是因为人口的增长和教育的普及。因此研究性大学和本科寄宿学院制大学,成为塑造美国大学发展的两种重要理念。
相比于德国大学,美国大学的优异在于其没有一个系统。因此,人们很难用一两个概念概括美国高等教育的成就和经验。在1860年到1910年间,美国的高等教育处于德国的影响之下。一批受德国大学训练和影响的教育家,掀起了建设研究性大学的运动,并且得到了许多财团的资助,硕果甚丰。到1890年代,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院蓬勃发展,本土博士的产量大增。
到了世纪之交,在大学找个教职没有博士学位几乎不可能。1901年,耶鲁宣布把研究成果和在全国的学术声誉作为评定教授的标准。斯坦福大学甚至把教授的研究成果在年度报告中公布。到了1910年,大学的目标被定义为创造知识、培养具体领域的高级专家。过去的通才教育,以及那种对心灵、智慧、品格的全面培养,似乎已经变得过时了。
这一发展,引起了教育界许多人士的反对。在他们看来,重视研究的负面结果是本科生教育受到忽视。研究院过分庞大,在大学中已经喧宾夺主。教授一心做研究,把教学看作一个负担,不投入热情。更重要的是,学校规模的扩大,使师生的关系更加疏远,学生得不到必要的人生指导,只是学了一些具体的技艺,有知无德,难以承担领导社会之重任。所以,他们强调:大学的目的,不仅是传授专业知识,而更重要的是“教育一个完整的人”。研究性大学正在腐蚀大学传统的人文价值。
而那些美籍教授来到德华之后,并不赞同德国的“不全面教育”,在他们看来,德国大学过分专业化,培养的是专门人才,却不是完整的人。用他们的说法是,德国人作为个体而言,才干出群。只要你看看近代德国培养的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就不能不惊叹德意志民族的创造力。但是,德国作为一个整体而言,表现一再令人失望。
而对于这种“学术”上的冲突,公司从来没有过问,毕竟按照公司创办这所学校的规定,“从移交之日起,公司即不再享有对学校任何权力”,在这场德美教授学术冲突中,最终,双方选择了妥协,毕竟两者都有互补性,也有冲突。在这种互补和冲突中,维持着大学教育的平衡发展。在这种互相影响下,德华大学发生着极为明显变化,先是由系改院,所有本科生被分配在12个学院中。这样每个学院就成了几百个学生同吃、同住、同学的小世界,有利于学生之间的互动。
甚至在美籍教授的力主下,大学本科由三年改为四年,而大学本科的头两年都要在寄宿学院过。而大部分学生,整个四年都在学院中住宿。每个学院有一个住院的院长。另外有若干住院的教授。另外,各学院还安排“学院讨论班”,下午和晚间在学院举行,每班最多18人,写作讨论班则限制在15人以内。